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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梦寐难求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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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寐难求

文野生了一双太漂亮的桃花眼,眼窝很深,眼睛狭长,眼皮双得很好看,看人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又含情脉脉的。

程岁安就是被这双眼睛给骗了,

整整五年。

她以为文野对她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至少,

是有感情的。

-

程岁安离开的那天,照常给他做了早饭,帮他约了要陪他的“女友”,熨烫好他的西装,把他的皮鞋擦得很干净。

甚至还笑着和他接吻。

可文野离开之后她就走了。

走的时候,一眼都没有回头看。

-

文野不知道这么温柔个人,上来那个劲儿怎么就他妈这么倔。

不可一世的大少爷,都已经跪着求她了。

为什么还不回来。

——

“你是我的海市蜃楼,我的梦寐难求。”

心高气傲大少爷vs温软倔强小助理

当我认清你,我必离开你。

精彩选段:   

  “程助,蔺总助理打电话过来,说那边飞机改早一班。”

  “程助!订酒店的时间来不及了,房间全满,你还能联系到差不多的酒店吗?”

  “晚餐已经定好时间了,现在还要定午餐,菜式还需要跟酒店确认。”

  程岁安穿一身利落白衬衫,及腰长发束在脑后,她拿着一个文件夹,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高跟鞋踩在理石里面铿锵作响。

  “打电话给司机通知早班飞机时间,让他提前确认路线以及车子状况。”

  “天心酒店有我们的长期包房,可以暂时拿来充数。”

  “午餐没有关系,直接在酒店搞定。”

  程岁安语速特别,不快也不慢,声音平和轻缓,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了好了,司机那边搞定了。”

  “酒店房卡也申请完了。”

  程岁安看了眼手表,“我现在出发。”

  蔺总是新河集团的大客户,刚在新河采购了大批器材,这次过来主要想了解一下新河的规模,如果可以,以后能够长期合作。

  程岁安在车上重新确认一遍流程,她的时间计算得很准,进机场不久,就接到蔺总助理下飞机的   蔺川大约三十几岁,人长得清爽,穿一身黑西装,看上去很绅士。

  他跟程岁安握了握手,“蔺总你好,我是程岁安。”

  在车上,程岁安大致介绍了一下新河集团的历史,以及以后发展的大致方向。

  逻辑清晰,语速适中,枯燥无聊的企业文化被她柔柔的声音一解释,听着竟然还挺舒服。

  蔺川的助理一开始对她没什么感觉,越听越觉得她专业,目光逐渐敬佩起来。

  蔺川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从深邃的眼睛中看不出什么。

  到了酒店,程岁安带他们上楼认房间。

  她穿着正装,白衬衫没有任何图案,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外面的西装很显腰身,扣子也全都扣起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太爱笑,刻板又严肃,浪费了精致不俗的五官。

  “到了,房间在二十七层,是一间总统套房,时间一直到第三天中午,不过如果蔺总想要临时改行程也没有关系,时间可以协调。”

  哦?

  这是在说他改早班飞机的事?

  原以为是杯白水,温婉柔和,不想竟是杯威士忌,入口绵甜,后劲却足。

  绵里针。

  “蔺总先休息吧,中午会有人带您去吃午餐,会议定在晚上五点,时间可以吗?”

  蔺川:“没问题。”

  她帮他把门卡放好,这个角度蔺川刚好能看到她的侧脸。

  她的皮肤很白,眼睛是很好看的杏仁眼,最特别的是,眼下有一颗玫瑰色泪痣,这种颜色的泪痣很不常见,像是上帝用朱笔描画完她的嘴唇,习惯性的轻轻点了一下。

  把她和其他人区别开。

  她抬起头:“门卡在这里了,这是我的名片,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等她走了,蔺川把玩着手里的小卡片。

  新河集团,总裁助理程岁安。

  -

  “听说这个蔺总最难缠了,以前不是没来过,对当时新河的商务接待不满意,连公司都没到,直接就走了。”

  “这次肯定不会了,程助亲自接待。”

  “我觉得临时改行程就是对我们的考验。”

  新河集团茶水间,等热水的时候大家讨论起来。

  “我师傅亲自去的,当然没问题了。”陆燕菱说话的语气莫名骄傲。

  后面几个人交换了眼神,挺有深意的笑了笑。

  “我师傅工作能力那么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热水好了,陆燕菱接了杯咖啡,继续说:“自从我进公司开始,就没见她手忙脚乱过。”

  助理这个工作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没有具体的工作内容,又全都是助理的工作内容,琐事繁多复杂,经常遇到不好处理的人或事。

  可是程岁安总能找到其中逻辑,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简直就是陆燕菱的偶像。

  后面那几个同事里有沉不住气的,好心提醒陆燕菱:“工作归工作,你可别跟程助走太近。”

  陆燕菱喝了口咖啡,有点烫:“嗯?为什么?”

  另一个接热水的说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年纪还小,听姐一句劝。”

  越是这么说就是越想让她问,陆燕菱心里清楚。

  她就遂了她们的意,问道:“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同事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小声说:“你以为程助是靠实力爬上来的?哈,太天真。”

  这事陆燕菱第一天进公司就听说过,喝了一大口咖啡,苦得倒胃,没说话。

  八卦开了个口子就停不住了,“我跟你说啊,我听公司的老员工说,程助跟文总关系匪浅,人家根本不靠什么工作能力吃饭的。”

  另一人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倒比陆燕菱感兴趣得多:“啊??真的假的?真没看出来,程助居然是这样的人??”

  接热水的同事往杯子里加了一点蜂蜜,加入她们的讨论:“程助家庭条件不好,跟着文总虽然没名没分的吧,可也算攀了高枝了,文总随随便便一点赏赐就够花一辈子了,还愁什么啊。”

  陆燕菱不爱听:“我师傅不是那样的人。”

  “呵,看能看出来么,我一开始也没看出来啊。不过我听人说啊,眼下长玫瑰痣的人,都,都风/骚……”

  “程助看着那么正经,说不定在文总的床上啊,是另一个样子呢。”

  “还真想象不出来程助骚起来什么样,你们说,文总是不是就好这一口啊。”

  “男人都好这一口吧。”

  那几个人凑在一起,说没完了,话题内容越来越猥/琐。

  陆燕菱烦死了,可她进公司不久,还没转正,没法跟这群人撕破脸,转身想走,结果一回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几个人感觉到陆燕菱的错愕,都往门口看去。

  ——程岁安平静的看着她们。

  目光没什么波动,无从知晓她听到没有,听到多少。

  到底心虚,众人假模假样打了招呼之后端着自己的水杯匆匆散了。

  陆燕菱跑过去,“师傅。”

  程岁安“嗯”了一声:“Lisa去陪蔺总午餐了,你跟我去酒店把晚餐地点和菜式重新敲定一下。”

  陆燕菱跟着程岁安一路到电梯口,把她说的话用小本本记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

  程岁安坐在工位上,在手机里翻找酒店经理电话,见陆燕菱没走,抬眸道:“还有事么?”

  陆燕菱犹豫着措辞:“师傅,她们就是没事找事,就爱说些有的没的……师傅你别生气啊。”

  程岁安:“我没生气,去工作吧。”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不让人知。

  程岁安就是这样的人,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产生情绪波动。

  有关于她和文总的传言满公司都是,就连陆燕菱一个实习生都听说过,可是程岁安从来没有反驳过。

  她根本就不在意。

  陆燕菱在心里啧啧两声,这才是成熟独立女性,保持冷静保持理智,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手边的事。

  师傅真是偶像,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的人。

  -

  晚餐本应由文野亲自陪同,可他现在出差在外,公司的孙副总代他出席。

  程岁安开车接上蔺川,载着他来到酒店,孙副总以前和蔺川有过合作,算是老熟人了,不用程岁安多说什么,晚餐开始不久,她交代Lisa几句,准备先离开。

  刚出包间,被后面的人叫住。

  竟是蔺川。

  程岁安略低了低头:“蔺总,请吩咐。”

  蔺川拿出一个礼盒递给程岁安:“在商场看到一条丝巾,很适合程助理,就买下来借花献佛。”

  程岁安有些错愕,因为他们根本是第一次见面,况且一个总裁送合作公司的助理东西,怕是不太好。

  正斟酌着拒绝,蔺川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什么样的东西该配什么样的人,如果程助不这么认为,大可以丢掉,我无所谓。”

  把小盒子丢到程岁安手里,程岁安下意识的接住。

  蔺川坦荡的张开双手,笑了一下:“就这样,再见。”

  蔺川回了包间,程岁安皱着眉把精致的小礼盒扔包里。

  不是不想拒绝蔺川,只是她太着急了。

  以至于在开车的时候,被前车加了个塞都让她烦躁不堪,直按喇叭。

  终于开回家,程岁安急吼吼的锁了车,一路跑到电梯口。

  就着电梯里的光滑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左右看了看,伸手把整齐的头发拉松一些,看着有点严肃,又扯了几缕刘海下来。

  还是不行。

  程岁安索性直接把皮筋扯脱,长发卷曲的披散下来。

  她很少染头发,更不会烫卷,她原本的头发又黑又直,可那样总有些呆板,她就去理发店折腾了一通。

  今天忙了一天,妆容有些斑驳,疲倦让她的眼下泛起乌青,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程岁安从包里拿出口红,鲜艳的颜色让她看着生动一些。

  程岁安尝试着笑了一下。

  只有嘴角扯着,其他部分包括眼角的细纹都是木讷的样子。

  肩膀垮下去。

  太假了。

  五官就长成这个平凡普通样儿,再怎么生动也达不到“惊艳”的标准。

  “叮——”

  电梯到了,程岁安认命的走出去。

  她用无名指开了锁,房间里没有开灯,很安静。

  门口放着一双极矜贵的男士皮鞋。

  像是有鼓在程岁安的心脏处“当”的敲击一下,沉寂着的心脏在这一刻苏醒,砰砰砰的跳起来。

  疲倦感悉数消失,枯木遇见甘霖,沙漠下起大雨,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在鼓敲击的位置,开出一朵红花来。

  涓涓热流蔓延至四肢百骸,快速跳动的心脏让手脚都热起来,她尽量控制着嘴角不要上扬太多,平平静静的换好拖鞋。

  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他太高了,沙发盛不下他,小腿在半空悬着,空气中弥漫着男士古龙水的味道,窗外的月光漏在他的眉眼处,凹陷的眼睛和高挺的眉骨之间形成锋利的明暗交接。

  程岁安轻手轻脚走过去,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西服底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把她拉进温暖的怀抱。

  她没站稳,膝盖磕到茶几一角,她把疼痛咽下去,没出声。

  男人用嘴唇摩挲着她的眼底。

  她实在有点痒,一边躲闪着一边问:“你……你坐了多久的车?累不累啊?”

  男人没回答,似乎低低的轻笑了一声,闭着眼睛亲吻她,没一会儿她就沦陷了。

  他扯着她的长发强迫她仰起头,俯身吻她皙白的脖颈。

  “文野……”她实在受不住了,小声叫他的名字:“轻一点。”

  程岁安八面玲珑,公司里的流言她不是知晓,她从来不反驳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大度。

  而是,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本应出现在商务晚宴上的文总,此时却躺在她的床上。

  老狐狸第二章

  文野好像喝了一点酒,程岁安从他的吻中嗅到丝丝酒香。

  他不太能喝酒,新河刚起步那几年,跟别人应酬需要拼酒都是程岁安代劳的。

  “安安……”

  程岁安听到他口中模模糊糊叫的名字。

  一瞬间,血液从四肢百骸一直凉到头顶。

  “文野,文野你醉了。”

  文野没有力气,像一块沉重的软石头一样压着程岁安,推也推不开。

  “安安啊。”

  文野睁开眼,程岁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她眼下那颗玫瑰痣。

  程岁安艰难的推开他站起身,“你……你吃晚饭了吗?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吧。”

  程岁安跑到厨房,自己对着流理台长舒一口气冷静了一下。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排骨么。”程岁安把之前买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今天生鲜超市的排骨很新鲜,我排了很久的队买的。”

  话多得很,试图用这些琐碎的日常填满心里酸涩空洞的缝隙。

  文野坐着缓了一会儿,酒醒不少,仰头灌了一大杯温水,换了衣服到厨房,排骨香味已经飘散出来了,他从后搂着程岁安的腰,“好饿。”

  程岁安拨开他的手逃脱出来,往锅里洒了一点盐:“马上就好了,出去等吧。”

  文二少爷非常挑剔,不喜欢油烟味,以前程岁安做饭的时候让他过来帮忙剥下蒜,惹得文野大怒,冷战好一阵,自那之后程岁安就不叫他来厨房了。

  程岁安动作麻利,菜很快上桌,玉米须排骨汤,清炒菜心,韭菜炒鸡蛋,油焖大虾。

  都是文野爱吃的。

  出差的这一周给文野憋坏了,晚上时的动作实在有些粗鲁,程岁安疼得红了眼睛,却还是忍着,第三次的时候文野终于恢复点理智,看着她咬红了的嘴唇有些心疼,温柔的一遍一遍吻她,程岁安闭着眼睛回应。

  到达制高点的时候,他抑制不住的叫她的名字。

  “安安,安安。”

  程岁安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

  焰火熄灭,文野爱怜的把她搂在怀里,轻轻亲吻她的眼睛。

  彼时程岁安有些迷乱,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在一起,说不出个滋味。

  两人相识七年,在一起五年,这套房子是文野在平城的一处居所,文野嫌弃她之前租的公寓太小,一定让她搬过来,程岁安在这里住了五年,可她不是这里的女主人。

  她很清楚自己在文野心里的定位,和高级保姆没有什么区别,她一直恪尽职守。

  两人生活的圈子天差地别,能和他认识已经是上天开恩。

  文野花名在外,交往的女友没有超过三个月的,程岁安却一直都在。

  这不是文野多么专一,而是文二少爷有很严重的洁癖,外面的莺莺燕燕只点到为止,程岁安十八岁刚成年就跟着他了,干净得很。

  早晨的文野有些粘人,缠着她不让她起来。

  程岁安一边推一边躲:“我还没刷牙。”

  文野面容一顿,泄气的翻身下床,“扫兴。”

  程岁安扁了扁嘴,她知道她扫兴。

  她想如果她是个男人,也不会喜欢自己。

  “把这个破四件套换了,睡得我浑身痒。”

  程岁安“哦”了一声。

  这是她刚换过的,算是商场里最好的了,文野对于生活用品非常挑剔,程岁安想,下次换一家更好一点的商场吧。

  文野洗完澡出来,程岁安已经做好早餐。

  吐司煎得很好,外焦里嫩,里面放着两片生菜,文野芝士过敏,所以里面夹着草莓果酱和火腿片,还放了几粒葡萄干。

  程岁安把煎蛋的蛋黄挖出来放在自己碗里,又把自己的蛋清挖出来给他。

  “吃饭吧。”

  文野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跨坐到椅子上,刚洗完澡的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皮肤白得瘆人,衬得眉眼干净得深邃,他有四分之一欧洲血统,鼻梁比亚洲人提拔许多,嘴唇带着一点厚度,是很好看的樱花色。

  头发略微长了一点,稍稍挡住眼睛,看上去愈发性感矜贵。

  程岁安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咬了一口蛋黄。

  实在太好看了。

  每一次看他都不能看太久,否则一定会陷进去不能自拔。

  上帝一点都不公平,有的人生来就是勾人心魄要人性命的。

  文野把碗里掉落的那一点点蛋黄丢进程岁安那里,“蔺川昨天来了?”

  程岁安“嗯”了一下,刚吃了蛋黄,嗓子有点哑,清了清嗓又重新“嗯”了一下。

  文野吃个吐司都能像吃西餐那么优雅。

  “刁难你没有?”

  “没。”程岁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文野丝巾的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他应该不会在乎,她这样告诉他说不定他还要嘲笑她一条丝巾而已,这样放不开。

  “上次来我没亲自陪同,丫不高兴了,这次来我还是不陪,看他能怎样。”

  蔺川也是显贵出身,一直和文野不怎么对付。

  “你今天什么安排啊。”

  程岁安咬了一口另一枚蛋黄:“休息。”

  “哎哟,我们小工作狂终于要休息了。”

  程岁安记得今天文野也没有工作安排。

  她低头剥虾,剥好之后递给文野:“不然呢,一直被资本主义剥削么。”

  文野:“谁是资本主义啊,我?”

  程岁安不说话,文野哈哈一笑。

  “你不是被资本主义剥削,你是被资本主义剥衣服。”

  程岁安脸一红,没说话。

  文野在外是个人模狗样的绅士,可程岁安跟了他七年,他在程岁安面前不需要掩饰,所以他是什么样的人程岁安清楚得很。

  骨子里的利己主义者,杀伐果决的资本家,更是个手段低劣的地痞流氓。

  跟她说话的时候黄段子频出。

  文野兴趣恶劣,就喜欢看程岁安被他逗得脸颊发红的模样。

  虽然程岁安实在谈不上艳惊四座,更加与风姿绰约相去甚远,但身上总有一种未经雕琢的干净劲儿。

  文野就喜欢这种干净。

  卡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满意的看到那双晶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俯身亲吻一下她的眼下。

  文少爷心情好极了,他轻快的说:“十医院?”

  程岁安惊喜的抬头,心里萦绕起期待,“是。”

  文少爷:“我陪你去。”

  程岁安弯起嘴角:“真的?”

  文野也被她的惊喜取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程岁安低下头,很久才说;“他会很高兴的。”

  文野看她高兴的模样,嗤笑一声:“傻瓜。”

  文野吃东西很快,程岁安还没吃完,他把一次性手套一摘,抽出一张纸擦嘴:“走了。”

  程岁安连忙站起来:“要去陪蔺总么。”

  “不是,”文野说。

  程岁安忙去帮他拿西装。

  “去相亲。”

  程岁安手一顿。

  “哦。”幸亏背对着他。

  程岁安帮他穿好衣服,文野低头看着她灰败的脸,笑道:“干什么,你吃醋啊?”

  “没有。”

  怎么可能。

  文野俯下身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陈媚是文氏合作公司老板的千金,炒一波话题给对家看,没什么事儿,你放心。”

  程岁安不知道陈媚是谁,更不知晓对家公司是谁,文野很少会跟她聊他家里的那些事,上流社会的事情聊了她也不会懂。

  只点点头:“嗯。”

  “走了。”

  看着他上电梯,程岁安跟他摆了摆手,文野没回头。

  程岁安还没吃完早饭,她饭量少,剩了好几样东西吃不完,程岁安把这些放进冰箱,估计又够她吃好几顿了。

  今天是周末,程岁安没什么别的工作,把家简单拾掇了一下准备出门。

  蹲着换鞋的时候感觉膝盖有点疼,掀开裙摆一看,昨天磕到的地方肿起一大块,程岁安轻轻戳一下,疼得她直吸气。

  只好重新换了拖鞋,找出药酒擦了擦。

  凉气钻出来,疼劲儿过去一些程岁安才出门。

  最高级的商场是在市中心,程岁安坐地铁过去,昨天晚上太累了,坐地铁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差一点坐过站。

  以前来过这个商场,文野每年过生日程岁安送给他的礼物几乎都是从这里挑的。

  每次给他挑礼物都是她最困难的时候,钱倒还是其次,主要是程岁安总想送他又珍贵又特别的,平庸的俗物配不上文野。

  所以每次都要连续逛上好几天,才能找到一两件合她心意的,再从这一两件里精益求精,找到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程岁安似乎总是对“独一无二”这个词情有独钟。

  看到以前买过东西的店员,程岁安跟她打了招呼,去年挑礼物把她折磨得够呛,人家都认识她了。

  家纺在四楼,程岁安按照索引准备上楼,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程岁安?”

  对方也觉得挺惊讶,语气充满不可置信,程岁安回过头,“蔺总。”

  蔺川几步过来:“好巧,在这碰到你。”

  下午没有工作,明天就要飞晋城,所以蔺川出来逛一逛。

  “是啊,”程岁安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纹丝未动的丝巾:“对了,这个还给你。”

  蔺川没接,笑了一下:“程小姐的意思是,想让我在商场里重新给你挑一条?”

  程岁安皱了皱眉;“不是……”

  蔺川:“走吧,我看你刚要去四楼是么?”

  程岁安:“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可是蔺川已经上楼了:“反正我也是自己出来看看,搭个伴儿嘛。”

  对方是新河大客户,程岁安得罪不起,只好跟过去。

  程岁安想买四件套,蔺川帮他找了几个他觉得不错的,结果程岁安从面料到手感甚至到成分,一项一项排查筛选。

  “我真是第一次遇到比我还挑的。”

  程岁安难得笑了笑:“抱歉啊。”

  蔺川:“程小姐对生活品质要求蛮高的。”

  程岁安没说话。

  “最后一家店了,再没有程小姐满意的,我可就黔驴技穷了。”

  这家店在最中心的位置,占地也最大,全都是高端产品,程岁安也明白蔺川没有最先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实在是太贵了。

  他认为她不一定承担得起。

  结果程岁安挑中了店里最贵的一款。

  “一定不扎人对吧?不会浑身痒。”

  店家:“是的。”还跟她开玩笑:“不管什么人,豌豆公主也好,都会很舒服的。”

  程岁安点点头,“帮我包起来吧。”

  付钱的时候分开刷了好几次,   蔺川绅士的主动帮她拎起来,出了店门,他说;“倾家荡产买一个四件套?”

  程岁安:“嗯……免得豌豆公主睡得不舒服。”

  蔺川挑挑眉:“没想到程小姐也会开玩笑。”

  程岁安局促的看了蔺川一眼,他太温和了,让人不自觉卸下防备。

  蔺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程岁安谨慎不少,不再多说话了。

  “蔺总如果不着急的话,我请您吃午餐吧。”

  蔺川倒也大方,“好啊,上楼么。”

  程岁安点点头。

  五楼都是高级餐厅,俩人转了一圈,最后挑了一家日料店。

  “这家店是独立出来的,可以直接从自家楼梯下楼。”

  程岁安:“蔺总好像对这边很了解。”

  蔺川摊了摊手:“吃喝玩乐嘛,全都懂,在平城也就仅次于你们家老板了。”

  文野正宗玩咖,是平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常在出现于各大会所,酒吧,歌厅,高兴了就会一掷千金,有人说他一个人,就足够包揽平城所有声色场所一半的业绩。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经理亲自过来给他们点单。

  “蔺总,请问吃点什么?”

  程岁安抬起眼睛。

  蔺总?

  蔺川摆了摆手:“新品一样上一点吧。”

  经理收起菜单:“好的。”

  蔺川回答程岁安的疑惑:“嗯,忘了说,这家店是我的。”

  程岁安点点头。

  蔺川:“这家商场也是我的。”

  “……”

  -

  程岁安很安静,吃饭的时候话也不多,几乎都是蔺川一个人在说话。

  吃完饭她执意付账,蔺川也不推脱,从日料店出来。

  蔺川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程小姐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我呢。”

  程岁安:“我有么。”

  蔺川:“你的样子和陪客户没什么两样。”

  程岁安:“我……”

  程岁安说着说着就停住了,蔺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在五楼的一家甜品店里,坐着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混血特有的立体感让他看上去高贵无比。

  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他对面。

  两人面前摆着一份碎碎冰,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女孩笑得比眼前的碎碎冰还甜。

  蔺川老狐狸一样的眼睛在程岁安和文野之前来回,像是在斟酌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们老板也在,程助要准备加班了么?”

  “不用,”程岁安只错愕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她低下头把粘在包包上的一丝头发拿掉:“今天我休息。”

  程岁安仰头看蔺川:“我们走吧。”

  转身的时候膝盖疼了一下,今天走了太久,积攒的疼痛在方才停下来的一刻爆发。

  程岁安没站稳,蔺川眼疾手快的虚扶了她一下。

  “谢”字还没说完,忽听闻身后足以让整个五楼震上一震的一声暴喝。

  “程岁安!!”

  剜心椎骨第三章

  程岁安的心“突”地一跳。

  缓缓转身。

  文野在女人面前向来很会装绅士,可此时看到程岁安和蔺川站在一起,直接气得跳脚,眼睛“噌噌”往外冒火,什么礼仪风度全都抛诸脑后,地痞本质暴露个彻底。

  蔺川还在旁边,程岁安没法哄他,低低叫了一声:“文总。”

  “过来!!”声音比刚才更大了。

  程岁安顺从的低着头过去,文野算是消了点火,懒洋洋看着蔺川:“蔺总,巡视商场来了?”

  蔺川:“是,看到好风光。”

  眼睛瞟了一眼坐在甜品店里,脸黑得不行的陈媚。

  “巡视商场需要我家助理陪同?早说啊,给你多备几个漂亮的。”

  蔺川:“程助就很漂亮。”

  程岁安站在文野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有如芒刺在背,又是羞耻又是不堪。

  “她可不行,刻板得很,不合蔺总胃口的。”

  程岁安死死咬着牙,她脸皮薄,文野毫不在乎的在别人面前这样评价她,越说越过分,程岁安后背渗出薄薄一层汗,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文少爷跋扈起来什么也不顾,程岁安在他身后小小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文野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泛红的小手,终于收敛一些,抬头说:“明天的飞机?今儿晚上,保证送一捆好货色到蔺总酒店,让蔺总好好尝尝鲜。”

  蔺川冷眼看着这幕戏,笑了下。

  文野狠狠看了程岁安一眼,没说话,直接走了。

  程岁安的脸红得快滴血,她咬着牙忍着,尽量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蔺总,我先走了。”

  蔺川跟她摆摆手,程岁安转身离开。

  -

  铺天盖地的疼痛快把程岁安淹没。

  饶是她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向来不会对她怜香惜玉,她自诩忍痛的功底已经很深了。

  可这夜还是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清醒了么?嗯?”文野目光阴狠的俯视着她:“知道你是谁的人了么?”

  程岁安疼得快要破碎:“我们没什么的。”

  这句话从他进门开始她已经说了无数遍,和蔺川如何遇到开始,中间说了什么,翻来覆去的解释。

  文野也不听。

  “我不喜欢。”文野说。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阔少爷,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上头有个哥哥宠他宠得要命,凡事不看对错,没有真假,只要少爷“不喜欢”,就可以发脾气,就必须有人承担后果。

  程岁安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我们没什么。”

  文野看着程岁安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了。

  但是程岁安跟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一次单独跟别的男人出去,还不告诉他的。

  她知道文野洁癖,就一直这么惯着他,任何对她表现出好感或者对她有意思的人都被她直言拒绝了。

  这次纯属是个意外,谁知少爷就这么被她惯坏了。

  文野的占有欲强到不可思议,尤其是对程岁安。

  连女生靠近程岁安都会惹他不高兴,仿佛她的世界必须只有他一个人才可以。

  程岁安别过头,不去看他:“你再这么发疯下去,我会误以为你在吃醋。”

  文野动作一顿,嘴角抽了抽道:“吃醋?你开什么玩笑?”

  程岁安也觉得这是个玩笑,可笑极了。

  文野的占有欲纯粹是因为小少爷脾气不好,极其护食,他把程岁安自动归纳到“他的所有物”里面,只要是他的东西,别人看一眼他都难受。

  文野皱着眉:“老子是怕你傻乎乎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蔺川是个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么,摆明了就是想泡你,上完就走类型的,你还屁颠屁颠跟他去吃饭!也不怕被人毒死!”

  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在为自己反应过激而辩解。

  文野不高兴了,按道理来说程岁安应该退让一步,哄他一下的。

  趁这功夫哄,应该会事半功倍,一会儿就能好。

  可是程岁安满脑子都是五楼甜品店二号桌子上仅有的那杯甜品。

  满脑子都是。

  她很想问一问文野,你不是洁癖么。

  甚至在家里都要有一个专门的属于你的,我不能用的杯子。

  为什么到她那就不洁癖了?

  程岁安忍着一股气,就没去哄。

  文野从她身上下去,湿冷的温度立马袭来,程岁安打了个寒颤,文野摁亮床头灯,摸到床头柜抽屉里的香烟,点燃。

  两人谁也不说话,烟抽到一半,文野骂了一声,“真他妈没劲。”

  转头狠狠把烟摁灭,翻身下床去穿衣服。

  程岁安就这么看着他离开,话就卡在嗓子眼,梗着说不出来。

  被他折腾得太厉害,睡着也不安稳,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程岁安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红姐,真的是能快速赚到很多钱的工作么?”

  程岁安穿着棉布裙子,小脸白净得像清晨开放的百合花,她天真且稚嫩的看着年近五十的女人。

  女人穿一身红裙子,妆化得又浓又粗糙,一笑起来脸上的粉结成块的往下掉:“当然,但是可能会比较辛苦,你能接受么。”

  程岁安从来不在乎辛苦,快步跟上红姐的步伐:“能。”

  红姐把她带到一家装修非常高级的店,交给另一个穿西服的经理,赔着笑给经理介绍她的基本情况,“刚满十八,爹不疼娘不爱的,下头还有个弟弟,手头缺钱,什么都能做的。”

  经理非常冷漠的上下打量她一通,最后落在她眼下的玫瑰痣上:“挺特别的,跟我走吧。”抬头去红姐说:“去财务领钱。”

  “好嘞好嘞,”红姐笑得皱纹堆了满脸:“去吧,要听经理的话哦。”

  程岁安:“你不跟我一起么?”

  红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咋跟你一起哦,我这老的……”

  经理丢给程岁安一个玫粉色的包,带着她到大厅和一众女孩子汇合,她们都比她年纪大,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她们脸上的妆和红姐的一样浓。

  程岁安跟在队伍最后,上电梯,穿过长长的华丽的走廊,被经理带到一个包间。

  包间很黑,程岁安最后进去,差一点被地上的线绊一跤。

  透过变幻的光影,程岁安能看到这里坐着一圈人。

  她们像是货品一样站在前面,供他们赏玩挑选,被他们指手画脚。

  “张总,要不您先挑?”

  “哎,文二少在呢,我怎么敢。”

  这里的经理见了这些人之后恭敬得都有些卑微,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极力朝他们推销这些“商品”。

  “文少不好这口,要不我先来?”

  “我喜欢最中间那个胖一点的,过来过来。”

  那姑娘像是中了头彩似的,一扭一扭走过去。

  她被挑走之后剩下的姑娘也都小声议论起来,程岁安听不太懂,只知道她们都看着最里面的那个角落,叽叽喳喳的说什么文少。

  要是能被文少选到就好了。

  程岁安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实在太黑了,那人完全隐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他笔直的裤管,和拿着酒杯的手。

  修长,干净,筋骨清晰可见。

  非常漂亮。

  程岁安好像开了点窍,这究竟是一份什么工作。

  “我喜欢这个!”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朝她扑过来。

  “我喜欢这个,我一开始就喜欢这个。”

  “不行。”说话的是张总。

  旁边的人跟着打圆场:“小瑞啊,你回来,让张总选。”

  小瑞有点不情愿,“张总,你让一让我吧……”

  张总明显有些不悦,旁边的人紧着朝他使眼色,小瑞才不舍的回到位子上。

  “愣着干什么。”胳膊被经理打了一下:“快点过去啊,最中间那个,过去坐着。”

  程岁安皱着眉,“我不。”

  经理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你说什么???”

  “小姑娘,别害怕,过来。”张总朝她油腻的笑。

  经理在暗里使劲儿拧了她一下,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红姐早把你弟弟的事告诉我了,你以为你走得了?你看看这里哪个走得了。”

  程岁安的心凉了半截儿,陌生的恐惧将她包围,如果,如果不能走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她的脑海中快速闪现起自己死后的规划,她没有亲朋,没有好友,只有一个生着病的弟弟。

  她死了倒没什么,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弟弟呢,被他们扣着,也拿来卖么。

  “对不起,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份工作要做什么,所以我……”

  不等她说完,张总站起身走过来,话头匆匆截断,程岁安一步步后退,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小鹿似的眼睛里写满了明晃晃的惊恐。

  配着那颗小小的玫瑰痣,让人心生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张总更动心了,耐着性子哄她:“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来,过来。”

  程岁安还是摇头,她瞥见桌子上有一个烟灰缸,看着挺厚重的样子,她弯弯腰应该就能够到。

  这样一个烟灰缸如果敲在他头上,他会死吧?

  然后她去坐牢。

  似乎也可以,是个不错的选择,万一能出狱还可以继续照顾弟弟,好像比死强一点。

  就在她准备破釜沉舟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自角落里起。

  “别动。”

  这个人来头不小,他一开口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

  程岁安看到黑暗中的西裤动了动,男人站起身,光影刚好变幻到他的身上,像一束聚光灯一样落在他的肩头。

  那样妖孽的一张脸,就这样直直撞进程岁安的眼中。

  “她,我要了。”

  -

  之后的整场聚会程岁安都坐在最边上,男人的身边。

  对面玩得很开,他却很少插话,一杯接一杯安静的喝酒。

  也不跟她说话,好像把她忘记了一样。

  而程岁安,借着黑暗的掩护,偷偷地看了他整整一晚。

  对于十八岁的程岁安来说,这种吸引简直是致命的。

  年少便已见银河,未来的人生还如何甘愿与小溪相伴。

  程岁安甚至在心里默默感恩上苍,这一晚的时光是偷来的,是游离于她颓败可悲的生命线之外的,难得耀眼的存在。

  “叫什么名字?”男人忽然回头。

  程岁安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酒味,像被子弹命中胸膛,和他对视她都觉得呼吸困难。

  她怔忡了一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不要那么出丑。

  “程岁安。”她听到她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道。

  男人似乎愣了愣,随即懒洋洋的倚靠过来,程岁安吓得身子都僵了。

  “安安……”男人埋在她颈窝,手无力的搭在她腰间,程岁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已经喝醉了。

  “安安啊,你为什么要走。”

  程岁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亲密,还直接唤她的小名,她以为文野真的挑中了她,和那个什么张总一样喜欢她。

  后来才知道,自己当时的那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且幼稚。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也许是因为本就是她亲身经历的缘故,以至于程岁安醒来之后很仔细的看了一遍屋子里的陈设,好确定自己究竟是十八岁还是二十五岁。

  头很疼,已经十点多,夏天过了,气温骤降,房间里冷得像冰窖。

  程岁安逐渐清醒,是梦啊。

  她努力坐起来一点,酸痛无力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折腾一宿,肚子有些饿了,也懒得弄吃的,直接叫了个外卖了事。

  吃包子的时候程岁安想,幸亏今天周日不用上班,不然可惨了。

  吃完东西,程岁安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把洗干净的新四件套拆开来,刚要换上,想起昨天惹急了文野,大约他近期都不会回来了。

  文野在平城有多处房产,大多数时间在程岁安这里,有时也不回来住。

  程岁安把四件套重新叠好,收了起来,把她自己用的老的那套换上。

  因为文野的洁癖,程岁安也养成了爱干净的习惯,家里每天都要擦一遍,没有任何卫生死角。

  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文野的东西,程岁安又有点后悔,惹他干嘛呢,服个软不就好了么。

  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他也不可能真的和陈媚好,他心里明明有……

  算了。

  下次绝对不惹他了。

  就不至于自己默默忍受这剜心椎骨的思念。

  秘密花园

  第四章

  还有几天就是十一小长假。

  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有些坐不住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十一去哪里玩。

  程岁安把自己的桌子收拾好,陆燕菱过来说:“师傅,外面有人找。”

  程岁安点点头:“好的。”

  程岁安来到会客室,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高定长裙的女人,五官姣好,妆容高级,头发卷曲得恰到好处,手边放着最新限量款包,就连脚趾都做了钻石美甲,从头到脚写满了精致。

  看到程岁安进来,她站起身,长裙曳地,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泛着清波。

  她直白的上上下下打量程岁安一通,似乎在心里衡量她的价值,目光非常不客气。

  程岁安略略低头:“陈小姐。”

  陈媚见她居然认识她,倒也不意外,她转身坐回沙发,懒懒道:“给我倒杯水。”

  程岁安没说什么,把温水放在她眼前。

  “虽然程助理认识我,但是我想我还是应该做一下自我介绍,毕竟前几天刚刚多出一个新的身份,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陈媚朝她伸出手:“我叫陈媚,是你的老板文野的未婚妻。”

  女人的手保养得极好,柔软细腻,不像程岁安,经常做家务又疏于保养,单看还好,和陈媚的手放在一起,说是砖头也不为过。

  程岁安低眉顺目,“我知道了陈小姐,请问还有什么吩咐么。”

  “我听说程助理非常有能力,是从公司的小实习生做起,一步一步爬上总裁助理的位子的。”陈媚仰头看着程岁安。

  那天在商场乍一看到还觉得不错,好看谈不上,挺顺眼的,现在换了一身工装,身上那股刻板劲儿得到了最好的发挥,再加上她眉眼清淡温润,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力,又丧又冷漠。

  和她这种高贵的珍珠相比,实在不足为惧。

  陈媚冷笑一声,眼睛里的鄙夷不加掩饰:“我也听说了程助理的家庭情况,原来你妈妈早亡,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真是可怜,我都不能想象我如果没有我的爸爸妈妈该是什么样,单靠寄人篱下生活,估计,估计心理都不会健康吧。”

  陈媚夸张的皱眉,加上她这身刻意的高贵,看上去像是一个演技不好的话剧演员。

  “程助理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就事论事。”陈媚说:“可能也是因为缺少父爱,看到优秀的男人就想往人身边扑。”

  陈媚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程岁安的表情,不想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悲伤。

  可是程岁安始终平静,像一潭死水,扔下一个石头都不曾泛起涟漪。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没有反应,是脑子笨没听懂还是脸皮太厚了?

  陈媚和文野相亲之前就听说过程岁安,那时姑妈给她的资料只说文野家里养着一个女人,文野把她的信息保护得很好,姑妈动用了公司所有的资源都没有查到。

  后来在商场见到,顺着往上一查,这人竟是文野的助理。

  豪门之间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几乎是一个公认的约定,婚姻捆绑的是利益而不是爱情,多少豪门夫妻各玩各的,名存实亡,她和文野也一样。

  只不过陈媚多了一点贪心,她不光想要文野的婚姻,更想要他这个人,全心全意的属于他。

  所以她必须把这个程岁安这块硬石头先除掉,再去找后面的小鬼。

  程岁安抬起眼睛,语速适中,不快也不慢:“不知道陈小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哈,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就算你真的走了大运被文野看上,以你的家世,也不可能进文氏的大门,我来帮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以免你迷失自我。”

  其实程岁安的平静让陈媚挺生气的,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得到她预想中的结果。

  她莫名有一种……有一种不被程岁安重视的感觉。

  程岁安听得只想笑。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件事了,还用不着陈媚亲自过来告诉?

  以前不是没有文野的女朋友过来找过她,话说多难听的都有,比陈媚漂亮还比陈媚狠的比比皆是。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还会因为她们嘲讽她家人,嘲笑她弟弟而难过伤心,后来就完全麻木了。

  反正也阻止不了,就任其发生吧。

  后来程岁安就没再见到过她们。

  程岁安想,是有多么害怕失去文野,才会拿她这块下等到不能再下等的肉开刀呢。

  还真觉得自己是她们的竞争对手不成。

  程岁安摇摇头,怎么可能。

  “你笑什么?”陈媚装出来的那股妖媚劲儿因为这个笑容破碎,她有点严厉的看着程岁安。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一个没名没分的小情儿也配嘲笑她?

  程岁安:“没什么,就是觉得陈小姐的行为有些可笑罢了。”

  “可笑???”

  “不知道是陈小姐不自信,还是说文野给的安全感实在太少,让您百忙之中特地找我一趟。”

  “特地?别做梦了,我就是路过这里。”

  “路过这里,然后上来告诉我劝我死心?”

  陈媚怒目瞪着程岁安。

  人只会因为被人说中了才会真的生气。

  程岁安平平淡淡道:“如果实在没信心,就放弃吧,到这里做跳梁小丑,实在不是一个世家小姐该有的吃相。”

  程岁安一般不会怼文野的女朋友,因为她们沾着文野的面子,可是陈媚撞在了她的枪口上,这几天积压的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程岁安的好脾气全都给了文野,除了文野以外的人全都知道,程岁安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她的耐心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一旦耗尽,就是你哭的时候。

  陈媚指着程岁安的鼻子,尖声道:“你别以为跟着他时间久就真的能和他在一起,文野眼高于顶,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你的!”

  程岁安转过头。

  陈媚恼羞成怒朝着她的背影大喊:“程岁安!!”

  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她撕碎了。

  两个女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面红耳赤一个平静淡然。

  高下立现。

  “是啊,他眼高于顶,所以看到你之后——”程岁安意味深长上下扫了陈媚一遍:“我丝毫都不担心。”

  程岁安关上会客室的大门,把陈媚的鬼哭狼嚎关在里面。

  程岁安在门口站了站,目光冷下来。

  你别以为跟着他时间久就真的能和他在一起。

  呵。

  程岁安冷笑,她懂什么。

  陈媚的到来并没有给程岁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上午的工作效率很高。

  中午吃完饭,趴在桌子上午休,咖啡喝多了睡不着,程岁安拿出手机来刷。

  朋友圈的红点点是文野的头像,程岁安打开来刷新了一下。

  看到文野昨天下午三点多发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图片,酒吧里的一些乱七八糟翻倒着的酒瓶。

  玩通宵睡醒了之后的狼藉。

  程岁安的   即使她不常看这些东西也不至于错过文野发的动态。

  文野的头像是一张照片,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和大海,离得很远拍的,他人在画面里显得很小,戴着帽子低着头走在沙滩上,看不清脸。

  是他们住在一起后的第二年,文野带她到夏威夷度假时,程岁安给他拍的,文野似乎很喜欢这张,一直用作头像,就没再换过。

  程岁安盯着那个小头像看了好久,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

  他五天没回家了。

  下班之后程岁安去了趟市场。

  她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看上的都是文野喜欢的,他又不回来,现在买回去就不新鲜了。

  逛了一大圈之后什么也没买。

  疲惫感如潮水一般袭来,不想做菜了,随便叫了点外卖。

  等外卖的过程中程岁安就这么枯坐在沙发上,时间仿佛被胶水黏住,一分一秒走得很慢很慢。

  发呆太久,整个人都有些迟钝。

  吃完外卖之后就更是了。

  程岁安强迫自己站起来,找点事情做。

  把家里重新擦了一遍,回复完所有工作邮件,抬头看看表,居然才七点多。

  效率这么高,也不知是该开心也是不该开心。

  实在不知道做什么了,程岁安找到自己的画架,摆好画纸。

  程岁安的画画是自学成才,她没有系统学过,全靠兴趣和临摹,之前没和文野在一起的时候,想他想得实在厉害了,她就会拿起画板,脑子里想象出他的模样,一点点化作线条,出现在她的笔尖。

  程岁安画文野从来不需要照着看,他的样子就在她的脑子里,清楚又真切。

  她画画很快,可能也是因为没有学过技巧的缘故,没一会儿文野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笑着的画就完成了。

  程岁安看着画里的他,眼中满是柔情。

  她用手机给画纸拍下来,上传到微博上去。

  她的微博账号叫“妄图摘月亮的人”,建立五年了,上面全都是画作,没发布过任何文字或者定位。

  可能是运气好,或者纯粹是玩的时间久,这个账号上积攒了小十万的粉丝。

  她刚上传完就有人评论。

  “呜呜呜呜我的神仙太太终于更新了。”

  “还是这么温柔啊,太太是宝藏啊。”

  “可以约稿么太太。”

  “月神更新了啊啊啊啊啊啊。”

  “这张太戳我了,想起我前男友了。”

  因为她的这个昵称,不少人管她叫“月神”,更多的还是叫她太太或者大触。

  程岁安没有回复过粉丝,也不想透露任何自己的信息。

  相比于她自己,粉丝们似乎更加好奇画中人的身份。

  月神画同一个人画了五年,每一幅每一个画面,都温柔的要命。

  程岁安是不会说的。

  这是她的秘密花园,那些连独处时都要保密的心事,全都在这里绽放。

  惊喜第五章

  十一长假前一天,办公室里的声音明显大很多,程岁安在小便签上罗列了一下近期做完的和要做的事,用小胶水粘在电脑旁。

  撕便签的时候,手机响了,程岁安放下剪刀和胶水,把电话接起。

  “喂?”

  对面是低沉的男声:“岁安么?我是蔺川。”

  程岁安的目光冷了八分,手里把玩着胶水瓶:“蔺总,请问什么事。”

  蔺川轻笑了一声:“程助又开始对待公事了?”

  程岁安:“如果蔺总没有公事要跟我谈的话,那我就先挂了。”

  蔺川:“哎等等等等,那天回去之后你老板没说你吧?”

  程岁安:“蔺总,丝巾我已寄到贵公司,谢谢蔺总的好意和关心,期待您与新河的合作,除了这件事,我想我没有什么可以和蔺总聊的。”

  一口一个蔺总,程岁安已经把蔺川心里燃起的一点点小火苗灭了干净。

  最后一句话已是拒绝,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大家就都心知肚明,说得太过大可不必。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合作还要找程助。”

  “好的,蔺总再见。”

  文野是因为蔺川和她吵架的,对于蔺川谈不上讨厌吧,可也有些厌烦。

  之前能和他一起买东西不过是因为他是新河的客户,万一吹了会对文野有影响,其他的交集完全没有必要。

  把所有事情整理妥当,办公室已经没剩什么人了,程岁安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了,她从抽屉里拿上一个小礼盒,关了办公室的灯,乘电梯上楼。

  李明城在办公室外面,看到程岁安之后跟她点了点头。

  “程助,你来找文总的么?”

  程岁安“嗯”了一声,抬了抬手里的小礼盒:“裕宸集团送来一支钢笔,十一礼物,嗯……文总在办公室么?”

  李明城:“在的。”

  程岁安要进去的时候李明城小声提醒她:“文总这几天心情差到极点,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文野心情不好?

  昨天不还去酒吧玩了呢?不知道哪个人又惹到他了估计。

  程岁安笑了下,谢他的好心提醒。

  程岁安敲了敲门。

  “谁。”

  语气不耐极了,果然心情不好,程岁安跟李明城相视一笑。

  李明城做了个自求多福的手势就走了,程岁安站在门口:“文总,是我,程岁安。”

  文野不说话了,程岁安轻手轻脚过去。

  巨大的锃亮的桌面上放着摊开的一本文件,办公室常年二十二度,文野只穿着一件衬衫,懒懒靠着根据他的身形定制的人体工学椅,长腿伸开,脚搭在桌子上。

  同样都是人类,有的人的腿就是可以那么长。

  比例就是可以那么好。

  从她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钉在她身上,这让程岁安有些不习惯。

  她拿出那个小礼盒:“文总,裕宸集团送来的钢笔。”

  “裕宸集团?”文野挑眉:“我怎么没听过。”

  程岁安:“五年前和公司有过合作,您可能贵人多忘事。”

  “是么?”

  他声线偏低偏冷,尾音微微上扬,“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公司,怎么,他们还联系着程助理呢?是谁啊,怕不是看上程助理了,想约程助理一起逛街?”

  “……”

  程岁安不说话了。

  如果她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讽那可就太傻了。

  程岁安小心翼翼走过去,前脚过去刚把礼盒放在他桌子上,后脚他直接抓过那个小盒子狠狠掷在地上,里面的钢笔直接摔成两节。

  程岁安从那支花费了她整整两个月工资买下来的钢笔上移开目光。

  “过来!”

  程岁安又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被文野拉住手,绕了一圈往后一拽。

  她完全没有防备,轻呼一声,背直接靠在他的胸膛,腰往后仰,整个人被拉成一个很难受的姿势。

  他手卡在她腰上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说:“程岁安,你他妈是块木头么。”

  程岁安平稳了一下呼吸:“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错哪儿了。”

  “我不该和蔺川出去。”

  文野克制的闭了闭眼:“重新说。”

  程岁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文野忽然松手,程岁安站不稳,趔趄了一下。

  “多少天了。”

  “七天。”

  “记这么清楚,很在意啊?”

  程岁安:“你不回家,我很担心你。”

  文野似乎终于被取悦,“过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程岁安坐过去,文野埋在她脖颈,深深的嗅了嗅:“自己在家很孤单吧?”

  程岁安停顿良久才缓缓点头。

  文野更高兴了,亲吻着她的耳朵:“以后乖一点,知不知道。”

  “知道了。”

  “不准再惹我生气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的,知不知道。”

  “嗯。”

  “安安……”

  程岁安睁开眼,轻轻推开文野。

  “我……我先下班了。”

  文野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起走吧,我也回家。”

  程岁安眼眶有点热,她点点头:“好。”

  文野其实很好哄,这么多年,程岁安也算摸透了他的脾性。

  他并不喜欢她说对不起,承不承认错误也都无所谓,他更喜欢她说点软话,喜欢听她说她在乎他,担心他。

  实在太生气了,怎么说软话都不行的时候,程岁安还有杀手锏。

  那就是她说她想他了。

  不管之前闹得多凶,只要程岁安说这么一句,文野立马就会被哄好,露出笑脸把她搂在怀里。

  这次不是那么生气,还没用到杀手锏他就原谅她了。

  家里没有菜,到家之后程岁安又出了趟门买了点东西回来。

  文野困了,到房间里补觉。

  睡醒时天已经黑下来,外面刮着狂风,裹挟着大雨疯狂敲打在玻璃上,他迷迷糊糊坐起来。

  厨房亮着暖黄色的灯,餐桌上摆着已经炒好的三盘小菜,锅里炖着汤,奶白色的汤汁翻滚着,里面黄色的鸡块,绿色的青菜,橙色的胡萝卜还有白色的萝卜块搅在一起,呼呼蒸腾的热气让房间非常温暖,玻璃上蒙了一层水雾。

  程岁安穿着宽大舒适的棉质家居服,头发松松的挽上去,侧脸干净白皙,整个人看上去软乎乎的。

  她听到声音立马回头。

  “醒了?快来尝尝这个汤,味道咸不咸。”

  文野口味淡,程岁安放盐总是小心翼翼,怕太咸了文野不吃。

  这个画面太温暖了,一直暖到人的骨头里,舒服得骨头都酥了。

  文野过去抱住程岁安的腰,像一个大外套一样罩在她身上,“老婆……”

  文野温柔起来简直能要人命,光是甜言蜜语就能让程岁安沦陷。

  程岁安用小勺子舀了一点汤,吹凉,放在文野嘴边,“尝尝。”

  文野尝了一口,拉着程岁安转过来,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下去,鲜美的汤汁味在口腔里蔓延,文野用拇指摩挲着她又软又滑的脸颊,“好喝么。”

  “还……不错。”

  被他亲着,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哪里还知道汤咸不咸,满世界都是他。

  就这样吧。

  她把汤盛出来,又盛了两碗白米饭。

  文野本来就挑食,这五年来被她的厨艺把胃养得更刁了,不见她的这七天时间换了七个五星酒店大厨,一个也不满意,每一道菜都能挑出刺来,气得文小少爷一到饭点就摔盘子摔碗。

  现在终于他妈吃一顿正常饭了。

  于是文野非常没有形象的横扫一整桌饭菜,看着他这架势,到最后程岁安都不太敢吃了,怕他不够。

  “饱了么?”程岁安问。

  文野一边点头一边说:“嗯,饱了。”

  吃饱喝足,是最幸福的时候。

  程岁安依偎在文野怀里,她想,他终于回来了,这个房子终于有点人气儿了。

  时间过得也快了。

  “这几天累不累?躺下来我给你按按么?”

  文野横躺在她腿上,程岁安的手很小很软,柔柔的力道刚好,文野细皮嫩肉,最烦会所按摩馆那些手劲儿大的人,噼里啪啦往身上招呼,那和虐待他有什么区别。

  还是这样的劲儿最好。

  “前几天去出差,带晏老三喝酒,丫不给面子,就差在酒吧看书了。”

  文野朋友很多,真正要好的没几个,前些年他在外面东征西讨,有三个结拜兄弟,他排老二。

  程岁安都没见过,只听他说过几次,大哥季云洲她是知道的,说他是个传奇也不为过,南城最年轻的首富,老三是晏氏根正苗红的太子,老幺也是世家公子,年纪比较小,他们几个都宠着。

  程岁安轻轻捋着他的头发,文野舒服得直哼哼,“医院。”

  程岁安心一紧,手上忘了动作:“周日。”

  文野闭上眼,“哦”了一声。

  “你有时间陪我么。”

  “之前不都答应你了么。”文野快要睡着了。

  程岁安抿起嘴唇,她当然记得他答应过,她是害怕他忘了。

  十一这几天天气非常好,文野回家了一趟。

  这个“家”指的是文氏,文氏的产业大都在江城,文野在节假日会回去看看老爷子和他哥他们。

  程岁安虽然自己在家,可是心情和几天之前完全不同。

  文野视频的时候说后天早上回来,她去机医院看小哲。

  时间简直是哼着歌儿度过的,周日那天程岁安起得很早,收拾好之后开着文野的车去了机场。

  比正常的落地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

  “我到了,你下飞机就能看到我。”程岁安把自己的位置用   文野没回,也许是准备登机,没有时间看手机。

  一小时后,程岁安看了眼大屏,没有晚点,很快就要落地了。

  早上没来得及吃饭,肚子有点饿了,程岁安搜了下机场附近的大酒店,挑了几个打电话过去,都说有位置。

  那就等文野到了让他挑一个去吧。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程岁安一个一个看过去,始终没看到文野。

  这波人走得差不多了,程岁安看了下时间,已经到点了。

  她拿出手机,   她仔细看了一大圈,   等了五分钟左右,依然没收到回复。

  程岁安打了电话过去,响了好久才被接起。

  “喂?”那头的声音非常慵懒,似乎刚刚睡醒。

  不管是不是刚睡醒,总之他一定不在飞机上。

  程岁安错愕了一下:“你在哪?”

  “我在家啊,哦,忘了跟你说,我爷爷生病了,我得在家照顾一段时间。”

  程岁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哦。”

  “不能陪你去看你弟弟了。”

  “嗯,没关系。”

  文野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语气带着点撒娇:“昨天照顾爷爷一宿,好累啊……”

  程岁安正要说什么,忽听闻电话那头有开门声,紧接着一道甜蜜的女声传来:“文野,你怎么还在睡啊,快点起来了,嗯?你在和谁打电话啊?”

  程岁安的手攥紧了手机。

  这声音她很熟悉,前几天还在会客室愤怒的大声喊她的名字。

  

—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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