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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大茶商卢公与宜红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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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茶人事,兴亡万朝春。

今日为读者要讲述的是一个与茶叶有关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卢次伦,卢次伦是清末民初汉口的大茶商、民族资本家,所创“泰和合”茶庄极负盛名。泰和合主要制作红茶,名曰“宜红”,当时主要销往英国,泰和合茶庄生产经营在19世纪90年代一度达到鼎盛,而宜红茶也是那个时期备受国际市场青睐的的名品之一,可以说,卢次伦为名茶“宜红茶”走向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献。

中国文史出版社近日出版的《半世繁华半世劫:宜红旧事》一书,以主人公卢次伦命运为主线,展开宏大叙事,故事主题鲜明,描写雍容壮美,将卢次伦一生的商海沉浮娓娓道来,同时描写中穿插着中国茶文化史和中国近代史,并墨色淋漓地展示了晚清汉口奇诡变幻而又斑斓多彩的市井风情长卷。

现在跟随书中的文字一起走进主角卢次伦,走进卢公的传奇泰和合茶庄。

在17世纪60年代,每磅中国红茶在伦敦售价6—10英镑,而当时一个英国男仆一年的工资只是2—6英镑。17世纪末,伦敦茶叶价格虽有下降,但每磅售价最低仍需16先令,相当于一个男仆两个月工资。如此昂贵的售价对于英伦广大市民实为可望而不可即,但英吉利人天生拥有附庸优雅斯文的秉性,昂贵的售价并没有阻挡他们对于优雅高贵的向往,何况来自东方的异香实有一种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年,商人托马斯?加韦在伦敦开设了第一家茶馆,首次向公众兜售中国茶叶,并在一张洒金的招贴纸上标榜,罗列出中国茶叶14种药用价值,诸如治头痛、结石、尿砂、水肿、脱水、坏血病、嗜睡或睡眠多梦、记忆力减退、腹泻或便秘、中风,等等,不一而足。时光进入18世纪,中国茶叶在苏格兰、英格兰、大不列颠英伦三岛,不仅只是优雅高贵的象征,它与黄油、面包一起,成为三岛人民日常生活所需,一夜之间,伦敦街头冒出两千余家茶馆。“当时钟敲响下午4点,世上一切瞬间为茶而停下。”流传伦敦街头的民谣虽不无夸张,然下午茶于英国人的魅力与诱惑却由此可见一斑。年,一位到英国旅行的意大利人如是记述了他在伦敦目睹的情状,“即使是最普通的女仆每天也必须喝两次茶以显示身份,她们将此作为条件要求,事先写入契约中,因为这个特殊的条款,雇主需要付出的此项金额与意大利女仆一天的工资相当”。

因为喝茶,仅年至年50年间,英帝国向大清中国流出白银万英镑(如按两计量,须在此基数上乘以四)。英帝国白银原来源于非洲、美洲三角贸易—先以本土工业制品、烈酒海运至非洲销售,再用售资购买非洲黑奴运往美洲卖给农场主,而后,以交易所得购回白糖、棉花、咖啡,剩余换以白银运回帝国,18世纪70年代后,美洲白银产量持续减少,而帝国每年因为进口中国茶叶须外流白银万两之多。这时的中国茶,不再只是捧在手中的一碗香茗,在一批洞察敏锐的帝国精英眼里,它已经成为一种别具杀伤力的利器,锋芒所指,正在深入刺中帝国经济的命脉。

“只有茶叶成功征服了世界。”21岁的都白尼站在萨瑟兰郡的莱尔格墓地上,眼望刻在威廉?查顿墓碑上的两样植物,无意间脑海中跳出了上面那句话。艾伦?麦克法在他的著作《绿色黄金?茶叶帝国》中,对于沃伦?哈斯丁斯提出与中国茶叶抗衡的另一种植物,及其后来引发的那场战争,并未予以议论,但从上句肯定的句式中可以看出,作者对此已然作出道德判定。都白尼摇头,嘴唇咬起来,淡蓝的双眼闪现质疑的光。你怎么了,侄子?姑母玛格丽特?查顿问。都白尼不说话,年轻的脸上,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严峻与倔拗,紧咬的嘴角悄然上噘,一抹似笑非笑的怪笑悬挂其上,手伸出去—五根瘦长的手指将那片刻在墓碑上方的茶叶抓住,紧紧抓在了手里。

··········

白金汉宫水晶莲花吊灯下,维多利亚女王从那把镶嵌绿松宝石的银座上站起来,面呈蔼笑朝他走过来。都白尼将手中献礼奉送上前,女王双手接过,打开锡盖,一缕异香,顿时飘满皇宫每一角落。这些年来,王室贡茶一直为怡和一家垄断,能为王室御贡,获利丰厚自不必说,更为紧要的是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任何金钱无法攫取的金字招牌。正缘于此,成为王室供茶商就如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诸多商家明争暗斗,谋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如果将手中这种奇香的妙品献给女王……都白尼的嘴角由不住咧开了,他冲着陈修梅连连摇头:不是大吉岭,也不是乌沃,更不像祁红。陈修梅将目光转向都白尼手中那只青花瓷盏,他告诉他,这茶是他今早上特意为他放进锡罐里的,它叫宜红。宜红?—都白尼倏然耸肩,嘴里发出一声轻嘘。陈修梅含笑点头,他本想接着往下说,向眼前这位自称茶博士的洋主子介绍那个湘北边陲的古镇——宜市,介绍那株千年的“老茶祖”以及那片乾隆御题“南国天香”的古茶林,就要张嘴说话,忽而,他又将嘴闭上了,换为满脸堆砌的盛笑。咸丰、同治以来,华茶外售价格一路下滑,洋人串通一气,故意抑压茶价,尤其这位怡和洋行大班,倚仗手中资本,坐拥一方,更以巧取豪夺为能事。本来,作为洋行买办,买进卖出他完全可以独作主张,但自这位大班来汉口后,举凡商务无论巨细从此再无他主张的权力,都白尼的眼神情态告诉他,宜红妙香已将其深深吸引,一手极力压价,一手哄抬销售,是都白尼惯用的伎俩,这次他不能让都白尼的伎俩得逞,为了襄帮他的小老乡在汉口茶市打开一片新天地,他要借用一回兵家惯用的诡道,先吊一吊都白尼的胃口,极尽可能,将他的胃口吊高,吊足。都白尼似乎窥见到了陈修梅此时的内心:依陈买办的意思,我该见见那位宜红的老板啰?都白尼浅尝一口盏中宜红,笑眯眯看着陈修梅的脸。陈修梅尽力让脸上笑貌显出属下的谦恭与奉迎,且有意识让语气不无幽默,显现自然轻松:都大班一向相信自己的鼻子,这事我看还是由您的鼻子来作决断吧。

都白尼坐在那把摆放大厅中央的小叶紫檀高靠背座椅里。半个世纪前,他的叔公威廉?查顿在广州十三行义和行的办公房里,仅只摆放了一把椅子,无论什么人进入义和行办公房,都得站着,听凭唯独坐在椅子上的查顿指令说话。都白尼办公房里也一样,只摆放有一把椅子,与当年威廉?查顿不同的是,都白尼如今坐的这把椅子比威廉?查顿当年广州义和行里的那把,其制作之精美,造价之昂贵,二者之别霄壤,不可并论同语。

都白尼不说话,嘴边浮一丝淡笑,眼神意味深长,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茶商—竹布斜襟长衫,青帮白底紧口布鞋,宝顶软缎帽檐下,修眉延鬓,双目澄明,两颊微笑,和煦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庄重端严。与其说站在面前的是个初涉茶业的商人,毋宁说更像一位温良恭俭的白面书生。

卢次伦站在都白尼面前,刚才陈修梅带他进来时,按礼节他向都白尼行了一个拱手礼,都白尼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脑袋略略前倾,点了一下头。虽在先前陈修梅告诉过他,都白尼的办公房里只有一把椅子,不论何人进入房内都得一律站着,此时,卢次伦站在都白尼面前,心中仍有难于承受的不适感,他也在打量对方—这位称雄亚欧的洋行大班,想着即将开始的第一场交易对话,作为卖方,他应该先向买方介绍自己的商品,无须溢美自夸,更不必虚假其词。陈修梅私下已向他透露,都白尼对他的宜红已经表示出强烈兴趣,他想,接下来的商谈他完全用不着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按质论价,他相信,以宜红的品质,他的第一场交易将是一个良好开端。

都白尼开始说话,自然,话不离题,说的是茶叶。不过,他说的并不是宜红,而是印度的大吉岭、阿萨姆,锡兰的乌沃、汀布拉和努沃勒埃利耶,谈它们的汤色—琥珀、金箔、玛瑙、斯里兰卡红钻、阿鲁沙坦桑蓝、亚历山大变色丹泉玉,都白尼不停使用变换着形容词;说到香味,竟不断翻新跳出一连串用于心理感应的词汇,仿佛一名化学专家和营养学家,都白尼谈以上各种茶叶的科学成分和营养价值,无机矿物质,磷、钾、硫、镁、锰、氟、钙、钠、铁、铜、锌、硒,有机化合物,蛋白质,脂质,碳水化合物,氨基酸,生物碱,茶多酚,有机酸,维生素,皂苷,甾醇……

卢次伦呈现脸上的微笑无形中在走形,开始,他静默听着,渐渐地,那双澄明的眼睛浮现疑云,生出警觉,都白尼还在往下说。忽然,卢次伦说话了,卢次伦脸上依然呈现着先前的微笑,语气委婉且带着商量口吻:都大班,您能不能先不谈这些?

都白尼脸上显出质疑: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您说得很对,我想今后一定会有机会聆听,不过,现在我更想和大班先生谈谈茶叶交易的事。说话时,卢次伦看着都白尼,尽量让脸上显出亲和与诚恳。都白尼双手一摊:我这不是在谈茶叶的事吗?卢次伦说,他的两只茶船这时候正泊在万安港码头,茶船多停泊一天,就需多一天的用度开支,他想和都白尼及早商谈价格,达成协议。那个日耳曼女佣为都白尼沏来了一杯阿萨姆红茶,都白尼开始喝茶,他不朝卢次伦看,一口一口慢饮。卢次伦想说什么,嘴张开,一会,复又闭上。这时,都白尼脸抬起来,看着卢次伦:你的两船茶叶我全买下了。卢次伦脸上现出欣喜,正欲说话,都白尼接着说:价格按每担15两3钱。卢次伦不无吃惊:怎么只是这个价格?都白尼含笑点头。卢次伦说,以宜红的品质,绝不只是这个价,再说,价格理应由买卖双方共同商定。都白尼说,价格的最终决定权是由市场这位伟大的权威作出的。卢次伦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就像一片云彩被倏忽而来的一阵风刮走了。都白尼唇边浮着微笑,看着卢次伦。卢次伦两眼显出惊疑,同时,兼有惶惑和怔忡,像要从都白尼脸上寻找到什么,目光慎审而警惕,可以看出,此时,卢次伦的心底正在经历一场艰难痛苦的跋涉,最终,他的脸上复又呈现出笑容,一如先前那般醇和温厚的微笑:都大班,据我所知,汉口头茶价格并不像您说的只有15两3钱,茶价的事,我们是不是再行商量……

不。都白尼没让卢次伦把话说完,语气干脆而决断,在我怡和没有商量。

卢次伦愣住,身体僵直,寂然无声。

窗外汉江远处,传来货轮拉响的汽笛声。

卢次伦一只脚突然迈开出去了,步幅那么大,步伐坚定果决,迈开出去时,分明带了一股劲风。都白尼坐在椅子上的身体遽然颤了一下:怎么,卢先生这是?……卢次伦不出声,径直往前走。卢先生!都白尼喊了一声。卢次伦一只脚已迈出门槛,另一只脚就要跟着迈出去,听到喊声,他站住了。都白尼身体挪动,想站起来,想到什么,复又端正坐好,望着卢次伦,眼神透出惊讶,但说话语气却充满威吓意味:卢先生真的要走?卢次伦看着都白尼,无声看着,笑了一下,脸毅然扭过去。

门外走廊,卢次伦的脚步声声声在耳,渐行渐远。都白尼两眼望着门外,愣在那里。

走廊远处,脚步声消失了,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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