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波·冬天
张小波,年1月出生于江苏如皋。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系,在八十年代与宋琳、孙晓刚、李彬勇出版的诗集《城市人》,是新时期诗歌转型中一部重要作品,也体现出生活在上海的青年诗人对世界变动的敏锐观察。这部诗集曾是一代文学青年的精神粮食之一。
已经很久没有被一场大雪困在屋里已经很久了
这时候希望窗外走过模模糊糊的人影
直到很远还在啪嗒啪嗒走着
脚步声里积雪飞溅过来打潮窗帘
妈妈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待邮报
期待上演《娜拉》的广告
在冬天好多事情应该忘记的像渐远的足音
难道你的记忆里也有一人
从窗外
走过
从此再没有回来吗妈妈
每一个儿子都会歌唱母亲歌唱她
在寒夜里为我编织手套
不时停顿
怔忡地俯视我熟睡的脸盘反思过去了的
我是哪一棵树上半生的果实
落在你怀里
从此你敞着乳罩直到我长出粗大的喉节
第一次把那个平平常常的姑娘领回家来
哦亲爱的妈妈
小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下雪了
因为许多往事不会忘记
许多历来的故事又接着发生
今年冬天常有雪团打潮窗帘我们的窗帘该换上新的了
在妈妈和我的等待里她半羞半喜地拍打门环
进门来磨磨蹭蹭说些外围的话题
不管怎样我们的爱情不会重蹈覆辙
在冬天一切等待都变得温暖起来
生活渐渐美好
是吗妈妈
年
这首诗的“中心思想”是……呵呵,冬天里,一个男生在等待女生,在等待中,他观察了自己的妈妈,还胡思乱想了一阵妈妈的爱情故事,然后女生就来了。
非常简略的三段:第一段的开头就用词惊险“已经很久没有被一场大雪困在屋里已经很久了”,两个胆大包天的“已经很久”真是让人“胃痛”啊。那是一九八四年,二十岁的诗人小心地捡了两个特别的词,伪装在诗句里。一个是“邮报”,那时和现在,我们都不用这个“资产阶级”才有的词;另一个是上演“娜拉”(的话剧),同样具有浓重的“西化”色彩。这在上海的语境下,在当时诗歌界相对保守、人们还在努力突破“祖国”“大地”这些大词的语境下,一下子就显得很另类,很洋气。第二段接着第一段的后半段写母亲,一个曾经年轻的女人。很显然,诗歌里,将会出现一个正在年轻的女人。这两个女人,串联起一个时代的变化。一个时代在暗淡,另一个时代在明亮——“许多历来的故事又接着发生”。但诗人很有朝气,诗句里,整个时代和人生都充满暖色调——“在冬天一切等待都变得温暖起来”。
张小波是一名天才的诗人,他早期的诗歌都是在二十岁前后写出来的。作为张小波诗歌的早期读者,我对他诗歌里那些与众不同的叙事特性极为迷恋,对那首著名的《雨披》我们大多能够背诵。
一名优秀诗人,对于词语,犹如淘金工,在大水中,发现那些闪闪发亮的事物。
词语与词语间如同巧手搭建的积木,显示出极其独特的现代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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