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是被自己妈妈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原来志远妈妈回家之后,左思右想委实咽不下这口气,何况大过年的,亲戚朋友们全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去三亚度假并见未来的亲家商量志远的婚事了,所以提前回来,她都窝在家里三天没出门,接到拜年的电话也只字不提,只装作还在三亚。
不然亲戚们问起来,脸往哪里搁。
到了大年初二的时候,志远妈妈终于忍不住了,瞒着志远,偷偷给繁星亲妈打了个电话。志远妈妈好歹也是事业单位的小领导,兼之丈夫做了这么多年的校长,教育工作者的妻子,说起话来,有条不紊,滴水不漏,委婉又犀利,其实就是一个主题:繁星妈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女儿的,怎么把女儿教成这样,脚踩两条船狠狠伤了我儿子的心,可怜志远一片痴心竟然落到如此地步,简直是明月照沟渠。
繁星亲妈最开始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毕竟那次晚餐是繁星亲爹大闹饭局,还打了亲家的脸,总归是自己这边不对。但她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女儿也明明是没事人一样,结果后面越听越不对劲,等听明白来龙去脉,繁星亲妈简直如五雷轰顶。
女儿竟然把自己蒙在鼓里,亏自己还以为她天天在陪志远父母。
繁星妈搁下电话就直接给繁星打了电话。
劈面第一句就是:“祝繁星你能耐啊!你这是跟谁学的?好的不学你学你亲爹拈花惹草,脚踏两条船,你还是个人吗?”
繁星睡意朦胧的接电话,一时都懵了。繁星妈在电话里骂个痛快,根本不给机会繁星插嘴解释,到最后撂下一句狠话:“你立刻滚过来跟我当面说清楚,人家志远样样都好,你怎么就跟那些狐狸精一样臭不要脸跟老板不清不楚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来跟我说清楚,我马上跳海自杀,死在三亚,也胜过没脸回去见人!”
繁星放下电话后去洗手间洗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煞白的脸,她心想为什么亲妈都不相信自己呢?
从小就是这样,考了一百分,欢天喜地拿回家,亲妈瞥一眼,冷冷的说:“抄的吧?”
她委屈的哇哇哭,心想从今后只有每次都考分,才能证明自己并不是抄来的成绩。
她一直很努力,考上P大,在小城里如果换成别人家估计早乐疯了,父母倒也难得,联合起来请老师吃饭,谢师宴嘛,老师夸她高中三年多么多么努力,才能考上P大,繁星妈说:“哪儿啊,自己的丫头自己知道,她就是运气好。”
一直到后来,连繁星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运气好,才能考上P大。
那些每天只睡六个钟头,做过比所有同学更多一倍的练习题,在洗手间都背单词的日子,仿佛是另一个人的经历。
繁星稳稳的对着镜子打着粉底,心里对自己说我都已经二十多岁了,独立工作五年,我再也不是那个彷徨无助的小孩,我能面对这一切。
但她下楼后见到舒熠,跟他请假说有点私事要去处理的时候,仍旧是无精打采。
想到要去应付亲妈滔滔不绝的怒斥,没准亲爹还会在旁边火上浇油,她只觉得心力交瘁。
舒熠觉得只过了一晚上,自己这小秘书跟换了个人似的。说得俗点,就像霜打的茄子。简直像前两天他刚从机场高架把她捡回来的时候一样。
舒熠不动声色,说:“你本来就在休假,特意抽出私人时间过来照顾我,我还没有说谢谢,无所谓还要跟我请假。你要用车吗?我让司机送你。”
繁星摇头,她匆匆忙忙绾好的头发,有几茎碎发落下来,就垂在颈旁,一摇头,那碎发就轻轻的摇晃,毛绒绒的,像一只小狗,不,还是像猫,机灵,可有时候又呆呆的。
舒熠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吗?”
繁星有点怔仲的看着他,舒熠心想这时候就挺呆的,像猫看见窗外的蝴蝶,让人忍不住想帮它打开纱窗。
舒熠说:“我看你满脸愁云,想必是遇上什么难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话,尽管说,除去工作关系,我们总算是朋友吧。”
繁星心想你还说呢,罪魁祸首可不是你。
她很坦诚的说:“没事,就是我妈知道我跟男朋友吵架的事,要把我叫过去教训一顿。我妈那脾气,念叨个没完,也不会听我解释。”
舒熠注意到她的用词,她说的是“跟男朋友吵架”而不是“跟男朋友分手。”
他说:“那吃了早饭再去吧,空着肚子挨骂,太惨了。”
繁星苦笑:“清水湾过去还有点远,我妈现在怒不可遏,我再去的晚,她更要生气了。”
“那就让她气呗,你都成年了,在感情上做出自己的选择非常正常,为什么还要顺从她?”
繁星说:“不是顺从她,就是……”她讲到一半忽然气馁,自己为什么要跟CEO讲这些呢?
“我说了,我们也算朋友对吧,作为朋友,其实我建议你冷一冷她,有时候年纪大的长辈就像小朋友,你越是在她气头上想要去哄她,她越是大哭大闹给你看。等她发现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