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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39

————上次我们看到这里————

他用指头轻轻敲敲我的脑袋:“乱想。”转而看向我认真道,“能带你回来,那自然不算什么了。”

一心既话得昨昔 

唯爱做伴好还乡

我微微低下头笑着,有风来袭,拂乱了几丝发,子越伸手帮我撩过:“继续走吧。”

一路走着,也许是熟悉的情景让他思绪翻飞,也许是我的知晓让他再无顾忌。他一路讲着小时候的趣事。他的口才,我以前听他在做报告的时候见识过,语言简练,铿锵有力。但平日里的他,沉默寡言时居多。难得看他有兴致讲着他的故事。似乎一扇封闭很久的窗,吱呀打开,昨日古旧的雕花家具上犹落浮尘,春风拂过,掠去满室旧日的味道,尘封的记忆也随春意融融地散开。

从小时候讲到他青春的叛逆,我不由问着:“当时你怎么想的,那么淘气?”

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微笑着:“可能是我父亲的官当大了,我整天被人像少爷似的捧着,又没人管,就得意忘形了。觉得什么事儿也不过如此,能有多大后果。”

“是不是也想引起你父亲的注意?”我掩嘴轻笑。

他看了看我,有些微微尴尬地牵起嘴角露出丝笑意,算是同意我的说法,半晌又道:“那会儿父亲忙得一个月只回家几天,我总觉得他对家里不关心。加上他能回城工作,主要是平反的外祖父的功劳。我觉得他对我母亲和我们兄弟,都没什么感情。就拼命捅娄子,想看看他的反应。直到有一次因为斗气,叫了一帮弟兄把医院,差点闹出人命,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几乎半白了。”他的声音有丝悔恨,我也不免唏嘘,父爱如山,男人的爱,往往深沉。

“那以后,我就老实了。”他把我的手牵得很紧,一步一步向山顶迈着。我随着他,思绪似乎也飘回了他的世界。一个和他一样不善表达爱的父亲,一个想证明爱的倔强的孩子,我不觉唇角轻扬,轻声接着:“因为在乎,所以有了你的淘气,你父亲的守望。”

他把我握得更紧了些,继续说着:“后来上了大学。”他讲了他大学的故事,他和陶芸简单而浪漫的故事。陶芸是个活泼会玩的女孩子,就如所有的初恋都是晨光的一抹微云般,那时子越的世界,也因着陶芸,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他和陶芸有一起在图书馆的窃窃私语,也有一起聊天畅谈的青春飞扬;有梧桐树下的共读伴学,也有丁香缭绕旁的花前月下。陶芸教会了他跳舞,陶芸和他聊《乱世佳人》《呼啸山庄》;陶芸和他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崭新的天地。

他开始沉迷于那如清晨露珠般的甘甜,也深陷于如甘泉烈焰般的情感。陶芸的绚丽多姿,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魂牵梦萦。

听着他讲陶芸的时候,我有些羡慕那个女孩子,只因她生得比我早,可以第一个走进子越的心。虽然如今沧桑沉稳如他,讲述那段故事时,只会用平平的语调,带些回味的怅然,简单地叙述他的记忆。然而,我仍能从细碎语间,看到当年青涩的子越,是如何沉醉于那段感情的。

之后,子越用平淡的语气讲了两句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比他低一级,认识她缘于一个舞会的玩笑。他和朋友打赌输了,赌注便是请那个陌生的女孩子跳舞。一曲交谊舞,子越随手应付着交了差,那个女人舞入了一辈子。陶芸背叛之后,子越很快娶了他的妻子。

他没再多说,而我在听到他妻子时已经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一样。我虽然好奇,但是更害怕听,也没勇气问,我怕听到的依稀过往,会时刻拷问着我的自尊和良心。

看我有些怅惘,子越捏捏我的手:“心里别扭了?”

“你干吗生得那么早?”我看着他,眼圈不免一红,想用力甩开他的手。

他紧紧抓着我,微微叹口气:“认识你以后,我也想过这个。”他讲起了第一次注意到我的一个下午,讲起了每一次和我的过往。

我不再挣扎了,我无力挣扎,他居然也记得和我的每一件往事。除了最初有些凌乱,后面的事情,他的记忆,有的甚至比我还深刻。

讲到与我的历历往事,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平淡,带了丝回忆的温柔。我听着不觉有分动容,更有一些事情,是我所不知的。一时竟有些懵懂。半晌才说了句:“子越,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你后悔那天下午去公司吗?”

他牵起嘴角,淡淡笑道:“不后悔。”转而看向我道,“如果重来,第一次我便不放手。”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到了山顶。山顶有一个很小的寺庙,子越叹道:“这才是以前的那个庙,山底下那么气派的阵仗,都是现在新修的。”

我默默地进入那个古朴的寺庙中,寺不在宏,有佛则名。我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祈求佛神保佑,他今后的日子里,我可以一直相伴。如果有来生,不要让我们相遇得这么晚,中间还要差上十几年的光阴。

出了寺庙,他问我许了什么愿,我看着他,有些愣神,半晌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生得这么晚。”

他一愣,随即把我紧紧揽起,沉声道:“这辈子也不晚。”

路上聊得时间太久了,不算高的一座小山,早晨上来,居然日将西斜我和他才回去。县里的人居然已经等在了文柱的家里。文柱家估计从来没招待过这么大的领导,夫妻两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乡里和村里的干部极有眼力价,见此情景干脆在文柱家摆开了酒桌,谈了一晚。

把祖坟修葺的事情完成后,我和子越准备起程了,文柱的大女儿瑶瑶还在磨着子越要带她去大城市见世面,子越应道:“等你选秀真打到北京了,就来找冯叔。帮你搞定后面的事。”

瑶瑶嘟囔着:“要能打到北京,还愁啥啊。”一家人哈哈大笑。

和子越离开了他的故乡,一共待了四天。却解了二十年的乡愁。而那个小村庄,也成了我记忆里的甜美,在那里,我做着我心爱的人的爱人。与他执手回忆着过往,切切实实地进入了他的心田,细数着那些回忆的风铃,留下的或怅惘或美好或深刻的乐章。

从他老家回来后,我的身体却一直软绵绵的,总是想睡觉,好像怎么也睡不醒。没精神也没胃口。折腾了两三天,还是张姐看出了些端倪,提醒着我:“赵小姐,你是不是有了?”

我一个激灵,想了想,好朋友是推迟了快半个月了,我居然一直没注意。跑到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验孕棒,有些激动地试了试,两条线让我有些失神,虽说近些日子一直在要孩子,但是真的来了,却又像没准备好似的有些手足无措。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惊讶,我有些没缓过劲,只给子越发了条短息:“我们的孩子好像来了。”

第十九章 

伏低做小惹心酸 夜半时分起微恙

短信如飞鸟般倏地发出,一个电话就已经弹了进来,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子越沉稳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微颤:“我在家,两条线了。”说着心扑通直跳,却不知该怎么办。

“等我。”他匆匆扔下两个字挂了电话,他的声音有丝急切,却顿时让我心安了不少。身边有他,诸事皆安。我的心舒缓了些。走上楼打开电脑,查阅着怀孕的注意事项。

还不到一小时,书房的门就砰地被推开,子越疾步走了进来,竟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走到我的身边,温声道:“换好衣服,去医院再查一下。”

“好。”我一直没缓过神,有些木然地回屋换了衣服。医院。他的车开得比平时慢了很多,却有些飘,我的心更是紧张慌乱,对这个未来的生命,有些暗暗的期盼,却又有丝忐忑的不宁。子越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放松些。”

等待结果的过程有些焦急。我和子越在主任的办公室待着,子越和主任的关系看着不错,徐徐聊着近况。我自己坐在那里心不在焉。

十几分钟后,护士把单子拿进来。主任看了看,对子越笑道:“冯总,恭喜啊。”

我的心“通”的一声落在了肚子里,不知怎么,眼圈有点湿润。看向子越,那一个瞬间,仿似春风拂面,他的眉眼轻轻展开,眼底都承载着柔和,他用力拍拍主任的肩:“谢了。”声音微颤。

主任又说了说建立母子健康档案之类及后续的检查时间等事宜。我全都没听进脑子去,只看得他在那认真地听着。

生命,真是个奇妙的事,竟又一次就这么来了。我居然做母亲了。忐忑和喜悦一起涌上心头,医院的时候,路过化验区,那里的几台结果查询机旁等着几对青年男女。看着有的男孩拿到结果把女孩轻轻旋起,有的两人抱在一起,我不觉唇际泛起了笑意,如今的我,也能享受这份快乐了呢。

想医院,自己孤零零等结果的时刻,莫名的滋味涌上。幸福,来得似乎不易,却又来得突然。看着身边脚步轻快的男人,我有些怔忡,我的幸福,都系在这一个人身上啊。

他含笑看我,只把我的手紧紧地牵着,仿佛生怕走掉一样。我抿唇笑了,四十多岁的男人,眉眼舒展,便是他高兴的极致表达了吧。

去停车场的路上要路过一片草坪,不知在修什么管道,草坪边上挖了一条沟渠,有工人在铺设着管线。那条沟渠稍微宽了些,男人一步可以跨过去,女人往往得跳着迈一下。我看看那条沟,正琢磨着该用多大的力气跳过去。忽然子越一把把我打横抱起,迈了过去。

我惊讶地低低“啊”了一声,身边行人不少,纷纷侧目,我羞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子越却毫不顾忌,低声说着:“别动。”继续前行了几步,到了车前,把我放下。

我满脸通红地抬头嗔道:“干什么嘛。怪害臊的。”

“我高兴。”子越唇际一挑,眉眼全是笑,“高兴极了。”

我红着脸缩进车里,抽抽嘴角:“傻乎乎的。”

他把车开得像春日轻盈的舞燕,绕回家中。

只是一路上他的电话不断,不停有人催问着他什么时候回去。我有些好奇道:“你从哪儿赶回来的?”

他淡淡笑笑:“签合同的桌上。老姚等我这字可等急了。”我有些不安,随他先回了顺义,处理完事情,才又回家。

我迫不及待地给艾云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怀孕的消息。艾云有些犹豫道:“小薇,我知道你和他很相爱,可是相爱就要生个孩子吗?你可想好了,孩子一生,一辈子没回头路。孩子以后的成长怎么办?有的事可不是钱能解决的。”

我咬咬嘴唇:“我管不了那么多。不管多难,我都想要这个孩子。那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必须要。”

艾云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吧,不后悔就行。说实话,小薇,你们颠覆了我挺多观念。我没法给你出主意了。我不知道会救你还是会害你。”说完轻轻挂了电话。

我有些失神,后悔?我不会。一个既会像他又会像我的孩子,我只会用一生的爱去呵护,去疼爱。就如守护我们的爱一般小心翼翼。

过了两天接到家里的电话。现在有些心虚,给家里的电话少了。每次也只说几句就挂了。很怕妈妈关切地问我“在哪儿啊,吃的什么,有没有朋友”之类的问题。从小我是个诚实的孩子,考试成绩差了,在学校被批评了,从来没有瞒过家里任何事。可自从认识了子越,我的谎言越来越多。

家里问我在哪儿,我只能说出租屋;问我合住的人在不在,相处得怎么样,我只能回答还好,却说不出任何细节;问我工作顺心与否,我更是哑口无言。一次次的谎言,将我的心拷问到负重不堪。那种滋味,真的好难受。原来内疚多了,并不会自然转化成习惯,只会不停地给你的良心加压,直到喘息不上。

这次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又急着想挂,妈妈道:“小琪说要到北京出差,我托她给你带了点儿汤饼,是你姑姑做的。你在北京吃得不顺口,这个放在冰箱能吃两个礼拜。”

妈妈说得开心,我的心却是突地一下,有些抱怨生硬道:“弄那么麻烦做什么啊?又不是没得吃。”

妈妈被我冲得有些噤声,半晌,声音有些迟疑:“小琪说会去找你玩,我也是顺便,不是专门麻烦她的。”

听着妈妈好像做错事的内疚,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赵小薇,你越来越混了,明明自己偷偷摸摸地活着,为什么要埋怨母亲光明正大的关心。我叹口气道:“好。我到时联系她取上。我也好想吃汤饼了呢。”

电话那头是妈妈如释重负的笑声:“就知道你肯定想吃了。”挂了电话,又忙给胖琪去了电话,知道她是下周的火车来北京。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下周,还好,掩饰掩饰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自从有了孩子,子越似乎对家里的布局开始不满起来。先是找人把楼梯全铺上了地毯,接着开始又把浴室铺满了防滑垫,窗户也重新安装了帘幔,要不是我极力拦着,甚至要把沙发和床都换了,理由是太硬。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纸糊的。”

他淡淡笑笑没有吭声,却依然乐此不疲地对家居进行着“软化”改造,同时把注意力转移到对我的改造上来。不许这样,禁止那样,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有很啰唆的一面。只是对于那份啰唆,我竟有些欣喜。

那年夏日的雨水特别多,晚饭后不是暖风熏人,而是凉风习习时,往往会飘雨纷飞。他看着报纸,我无聊中翻着手机玩游戏,他睨了我一眼,声音有些严肃:“手机有辐射。”

“哦,知道了。”我悻悻地把手机放到一边,我已经觉得自己百密了,偏偏他还能找出那一疏。

他忽然拿出他的手机拨了一下,我的手机又开始唱“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么多”。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笑。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还不换一个。胎教就用这个吗?”

“遵命。”我嬉笑着。他唇际一挑,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

接了后,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对我沉声道:“我出去一下。”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我看着有些阴沉的天气和嗖嗖凉风,有些担心。

他犹豫了下,道:“老徐总中风住院了,我去看看。”我的心一惊,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急匆匆出去。我拿起手机想给徐硕打个电话。犹豫了下又放下了。他家现在估计乱成了一锅粥,还是不打扰他了。

直到后半夜,子越才回来。“怎么样?”我有些担心。

“情况不算好。还昏迷着。医院里躺着呢。”子越换着衣服,声音有些疲惫。

“徐硕呢?”

“没看到他。只见徐立和他母亲了。”徐立是徐总的名字,也就是徐硕的哥哥。

“知道的人多吗?”老徐总如果一直昏迷着,对徐氏的影响还是不小。徐总虽然现在掌管的公司的大小事务,但真正拍板定夺的,还是身为董事长的太上皇老徐总。

“他是突然在董事会上发作的。想瞒也瞒不住了。”子越的脸色有些沉郁。他与徐家的生意往来不少。老徐总一病,很多合作的进行只怕会有困难。

“等哪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试探看向子越。毕竟应着徐硕的情分,我也该去看看。

“再说吧。”子越揽紧了我,“等徐硕在的时候我接你。”我的心一暖,忍不住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知我如他,一句细语,一个心思,都在他眼里清晰如白。相爱,相知,原来同样美好。若说相爱是炽烈的火,相知便是融融的水,沁入心脾,浸入骨髓,再无间隙。

怀孕后的胃口变得很差,张姐的饭菜剩得越来越多。好在她现在也见惯了,到不介意。她又是过来人,现在和我倒更有些话题聊了。常劝我该吃什么少吃什么,我也受益颇多。

张姐家在北方的一个农村。儿子在北京上大学,张姐才跟来了,以前做些零活儿补贴家用。后来在家政中心受了些培训,也学了学配餐营养类的知识,才渐渐地做到高档小区的保姆,收入也就比以前翻番了。

我随口问着她在这里做开心不开心。她叹口气:“这儿是我做得最省心的一家了。以前那些主家,要求多得不得了。”我自己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凡事习惯亲力亲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富贵毛病。

她说着有些动容,便同我讲着她的一些旧事,不觉说道:“在我们那儿,刚出生的小孩子,家里都要给准备件百家衣呢。”

我倒是听说过有的农村为了孩子好养活,有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习俗。不免也觉得好玩,兴起问道:“百家衣好做吗?”

“好做,找些布头,缝一件就行。小孩子的,用不了多少,就是讨个吉利。”张姐笑道。

说得我有些心动,只是发愁着,在北京可去哪儿找布头去。张姐说着:“要是真想做,也不愁找。”

我只当张姐说笑,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过了两天,她还真的拎回来一袋布头和几件小孩儿的旧衣服。

张姐笑道:“我这两天买菜没去超市,去农贸市场了,那儿村里上来的大姐多,我就张嘴试了试,还真要到了。”

我看着张姐,有些说不上的感动,只化作一句:“谢谢你。”张姐爽直地笑着:“谢啥,都是相互的,你们对我也挺好。”

张姐把布头和旧衣服都洗干净晒好,剪成方形,细细缝缀。她手脚麻利,不到半天,就快做成了。我看着有些跃跃欲试:“我也来缝一块儿。”

“嗳,怀孕不能做针线。”张姐劝阻着。我实在看着眼馋,道:“就一块儿,不妨事。”

张姐想了想说:“那等我都缝完,给你剩一块儿。”

好容易等到她缝得只剩一块儿了,我刚要拿起来继续,手机响了,我忙接起来,子越的声音:“老徐总醒了,医院,徐硕也在。”

“好。”我把手边的针线放到卧室。换好衣服,不多时李秘书就来了,医院。子越已在楼下等着,看我下车,牵起我走到病房。

老徐总住的是特需VIP病房,子越以前住院的病房,看着也没这里豪华。房间大而敞亮,各种施舍齐备。

老徐总躺在病床上,眼睛浑浊地看着天花板,全然没有意识。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仪器。想想去年的秋天,他还精神矍铄地带着大家看他的古董藏品,兴致勃勃地聊着草书青瓷,如今却瞬间如山崩地裂般,只能无助地躺在那儿。

坐在老徐总床边的是位六十多岁的妇人,头发花白,有些干瘦,一身素花的衣衫,看着很普通。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我暗暗揣度,不知道那是不是徐立的妈妈,也就是老徐总的正室。看子越和我进来,冲子越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已有几分了然。没有打招呼。

我被她的目光扫过,有丝渗然,想必刚才子越是从病房出去的,自然无须再打招呼。而我与子越的关系,她那一眼已经明了,轻描淡写的一扫,已经有种不屑的意味。

徐硕和他妈妈站在那妇人的身后,徐妈妈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很多,昔日的华贵自如,渐渐褪去。看着憔悴不堪。我最关心的徐硕,面色也有些疲惫,胡子拉碴的。看我进来,走到我身边:“你怎么来了?不在家休息。”

“我来看看伯父。现在好多了吧?”我看向徐硕,有些担心。

“醒了,不过情况不算太好。”徐硕叹了口气。

“不要急,慢慢恢复就好。”我安慰着徐硕,却也觉得有些苍白。中风的后果可大可小,有人恢复如初,也有人偏瘫,更有甚者导致痴呆,后半辈子再难清醒了。

徐硕点点头。忽然老徐总喉头一动,艰难地张嘴:“水——”屋里的人闻言都是一震,“能说话了。”徐妈妈低声说着。徐硕马上冲出去叫医生。徐妈妈去倒水,刚拿到床边,那妇人冷冷地扫了徐妈妈一眼,水杯化了个弧线,到了那妇人眼前,她接过来,递到老徐总的唇边,老徐总抿了两口。

那妇人将水杯复又递给徐妈妈。徐妈妈语气恳切道:“大姐,他情况好些了,今晚你回去休息,我来守着吧。”

妇人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徐立晚上会来。我也在,轮不到麻烦旁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刺心。又当着我和子越的面,徐妈妈的脸上有些下不来,却也没话支应,只得怏怏地退到后面。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突然就是一酸。徐妈妈对老徐的感情,对老徐的反应,何曾比那妇人慢一分?可即使那么有手腕的徐妈妈,最后也不得不伏低做小。

伏低做小,我此刻才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做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伏低,那种面对正室终究无法理直气壮的自矮三分。我不禁抬眸看了看子越,他眉头蹙起,若有所思。

徐硕领着医生进来,看着病房里由于老徐总的病情变化大家都手忙脚乱起来,我和子越放下礼品,我和徐硕打了个招呼,让他注意身体。转眼看了看徐妈妈,她看着我和子越及徐硕的情状,露出丝困惑。在她眼里,我还曾经是徐硕的女朋友吧。尽管是李代桃僵,但今日的情景,只怕她是想不明白了。

不想再给已经够乱的病房里添乱,我随着子越出来准备回家。李秘书开着车,我和子越坐在后面。路上想着徐家的事情,我不由问着:“徐妈妈也是好意,为什么老徐总的妻子宁肯自己受累,也要憋那口气呢?”

子越苦笑了声,握了握我的手:“她可不是为了置气。医院,她就从老家过来,一步也没离开过。”

“患难见真情?”我有些疑惑。老徐总近些年常在徐妈妈这里的小公馆,难得她还能不计前嫌,对老徐总这么上心。

“不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只有感情。”子越一把把我揽在胸前,有些感慨,“傻丫头。”

如果不是为了感情,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细细琢磨着,那妇人守着老徐总寸步不离,又不让徐妈妈和徐硕接近,只怕是担心老徐总万一醒来,自己不在身边,老徐总留下什么遗嘱给徐妈妈。原来守的不仅是人,还是家产啊。

不免有几分兔死狐悲,尽管那个女人曾经用语言将我活活凌迟了一回,但此刻,我仍不免为她感伤,不明不白二十多年,又辛苦带大了徐硕,可到了老徐在鬼门关的时候,都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我有些感伤地说道:“万一老徐总不能恢复如初,徐妈妈只怕更难见到他了。他的妻子,才是他的第一合法监护人啊。”

子越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了。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他与我,心中同样的悲凉。我牵起他的手,有些无助。他把我的手放到唇边斯磨着,低声道:“不要乱想。”可连我,都觉得这句话好无力。

到了家,子越先去洗澡,我收拾起下午的百家衣,也就一片布,几下便缝了起来。缝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了某些期冀,一针一脚,都能缀进去自己的丝丝憧憬。

等到最后一针缝好,我用牙咬断了线头,拿起来反复看了看,很可爱的小衣服。我不觉唇角上扬。放下衣服,却看到子越穿着睡衣,不知何时,正倚着卧室的门看着我有些怔忡。

我有些被看到内心的窘态,嗔了他一眼:“鬼鬼祟祟偷看我做什么?”

他几步过来,抬起我的下巴,眸子里一片柔色:“你是我的,还用偷看?”

我抽抽嘴角:“谁是你的,我是自己的——”话没说完,已经被他的唇覆上。不知何时,他的吻已经少了冰凉霸道,多了丝温柔缱绻。让我情不自禁随着他回应。

“这辈子你没机会后悔了。”他的声音有丝喘息的灼热。

我忙把他推开,有丝害羞道:“现在是三个人,规矩点。”

他朗声哈哈大笑:“他现在能看到吗?”转而抚着我的头发有些动情,“你刚才缝衣服的样子,特别温柔。”每个母亲,在憧憬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不免会有特别的温柔吧。

我有些调皮地吻上他的脖子,滑到耳垂,故意动情在他耳边吹着气:“现在温柔吗?”他一个用力把我圈住,躺倒在床上,边解我的衣服边咬牙道:“你又招我。”

我用力把他推开,跑到浴室,只听得他在身后笑得舒朗:“一动真格的,你就怂了。”

过了几日,收到了胖琪的短信:“我明天就到北京了,见见吧。”

拿着手机有些忐忑,有些害怕见她,总怕自己哪里就穿帮了。却又不得不见。回了条:“你来北京住哪里?”

她回了北四环附近的一个酒店。我上网搜了下附近的饭店,有家大鸭梨分店,可以吃烤鸭。便给她发了短信约在那里吃饭。

之后便一直有些心神恍惚,把衣柜里的衣服来回挑了一遍。我的衣服自己买的比较便宜,也有些是子越让李秘书买回来的,去了价签,我也不认识那些牌子,但估计也不便宜。生怕穿得漏了马脚。选了件裙子特意放出来搭在椅子上。

子越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沙发上剥着榛子吃。看他过来,拿起一个逗他:“要不要吃?”

他摇摇头,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看着有些疲惫。

我拿起一颗榛子塞到他手里,哼哼唧唧着:“剥不开。”

他睁开眼,看着我眉梢一挑:“越来越耍赖。”剥出来递给我,我伸手要接,他反拽着我的手不松,颇有意味地看着我。

耍赖的人原来近在眼前。心中哀叹着,把他的手抬起放到唇边,轻轻吻上去,他的手一松,榛子落到我手里,我狡黠地冲他一笑,不轻不重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他眉头一蹙,笑着咬牙,把我打横抱起上楼:“不惩罚越发没规矩了。”我咯咯笑着猫在他怀里。

上楼他把我轻轻放在床上,看到了我搭在椅背上的裙子,问道:“明天要出去?”

“嗯。”我顿时笑意敛去,叹了口气,“老家来个同学出差,我妈让捎了些汤饼来。”

子越微微一怔:“怎么约的?”

“晚上我和她一起吃个饭。”我咬咬嘴唇。说起我的家乡,我的同学,和他之间,仿佛有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刚才的甜蜜幸福,仿佛倏地就凝结了。

他的脸色有些沉郁,方才的轻松柔情一扫而空。看着我的神情有些颓然,有些自嘲似的扯扯嘴角:“那你注意些,吃饭别忘忌口。”

我忽然有些抱歉,他可以带我去见他的朋友,他的交际圈子,可我除了艾云,谁也不敢带他去见。可是又的确无法带他去见。我和他,所处的位置以及面临的压力,本来就不同吧。

第二天他一早出去,临走又问了我句:“在哪儿吃?”

“北四环那边的大鸭梨。”我回着,看着他的神情有些赧然。

“下午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他淡淡说了句转身离去。从昨晚知道我吃饭到今天,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我明白他的期冀,可我只能狠心装作不知道。

子越的司机我很少见,他一般只在公事的时候用,很少私事用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笑呵呵的。路上开得很慢很稳。我不由赞道:“您的车开得很好。”

司机笑笑说:“我平时开得快,冯总嘱咐我别超过八十,今儿是悠着开呢。”我心里丝丝的甜蜜,化作唇际一个淡淡的微笑。

到了大鸭梨,要了个包间,等了会儿,胖琪和一个女生一起过来了,看起来比我们年纪大几岁。胖琪介绍着:“我同事,一起出差过来的。曹露。”我忙打了招呼。

上次见胖琪还是春节的时候同学聚会。我和她平日的来往也不算多。但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来者是客,东道主总该请吃顿饭表示一下的。

我点了菜,自然是要点这里最特色的果木烤鸭。又让胖琪选了几个她们爱吃的。一边等菜,一边聊着。

“你出差来是做什么啊?有业务?”我问着。以为我一直在公司待着,公司里的出差,都是带着任务去,抱着成绩回。

胖琪笑着:“我们是来开会。不过谁听啊,都溜出去玩了,会议最后一天也组织了游览,大家都等不及。”

胖琪是在老家的教育局上班,却闲得很。听说以前还边上班边开着小店。“你的店现在还开吗?”我问着。

“早不开了,孩子闹腾得厉害。没精力了。”胖琪说起孩子来满脸笑容。我也不免来了兴趣:“你的孩子多大了?”

“都快两岁了。精力旺盛得很。”胖琪答着。

“还吃辅食吗?主要都吃饭了吧。”最近看了些育儿知识,情不自禁地问着。

“知道得不少啊。”胖琪笑着,“面条,粥什么的都没问题了。对了,你男朋友呢?怎么没来啊?”

她说的还是周亦。我本想说分手了,可又怕招来她一堆疑问,回去还传得沸沸扬扬,便笑笑没有回答。曹露去了洗手间。只剩我俩,胖琪问我:“你现在一个月赚得不少吧?”

“不多。”我抽抽嘴角,这个问题,又要用谎言去应对了,“刚够生活。”

“别谦虚了,你那包,可不便宜。”胖琪说着瞥了眼我的包,我看了眼,很普通的一个灰不溜秋的包啊,上面有个金属扣写着“Burberry”,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自己似乎也买过一个类似的包,才一百多。两个背着背着就混了。今天千万提防,还是没注意这个包。

我掩饰着:“仿的。”胖琪伸手把我的包抻过去,仔细看了看,勾起嘴角:“别逗了。真当我是土老帽啊。这包至少得两万吧。”

两——万?我嘴里的山药一下噎住了,我想想包里揣着的钥匙手机广告废纸,还有一袋开了口的蛋卷,渣渣到处——生生地毁了这个包。看我的表情,胖琪啧啧出声,带着丝羡慕:“思洛说你男朋友做生意的,果然有钱。你还上啥班啊,在家当少奶奶得了。”

胖琪的话让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好烤鸭上来了,我转移着话题:“这儿特色,烤鸭,快尝尝。”

说着我自己拿起一张饼,卷了烤鸭塞到嘴里。以前烤鸭是我的最爱啊,酥脆的肉,吃得不亦乐乎。可今天很怪,吃得匆忙,烤鸭一到嘴里,一股油腻的味道扑过来,我的胃里立马开始了翻江倒海。抑制不住要吐的冲动。

我强忍着,对胖琪说了句:“我去洗手间。”就冲了出去。刚跑到洗手间,就吐得稀里哗啦,满眼是泪。曹露出来,看我扶着洗手池吐得急赤白脸的,过来拍着我的背:“你没事吧?”

“可能吃顶了。”我掩饰着笑笑。冲冲嘴,又一阵恶心上来,吐了半天。方才好些。和曹露一起回了包间。

再不敢吃别的东西,只拣清淡的吃了两口。又随口聊了几句。我已经心不在焉地想走。不到九点钟,便吃完了。胖琪也要回去早点休息,说第二天还要逛街。

曹露看着我笑道:“你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去逛吧,我和小琪也找不到地方。”

“你们去西单那边看看吧,或者崇文门那儿,都有好多商场。”第二天正好也不是周末,我找着理由,“我还得上班,不好请假。”

“就说你别上班,当少奶奶好了,还非得去受罪。”胖琪嘟囔着,对曹露说道,“她男朋友很有钱呢。你看她的包——”

她俩说笑着,我无意翻着手机,发现有条未读短信,是子越的:“吃完了吗?我在门口等。”已经发了快二十分钟了,可能刚才说话,没注意听到。

我慌忙叫来服务生结账,服务生介绍着:“今天的消费可以免费办会员卡。”接着说了半天会员卡的优惠,本来子越在下面等着,我有些心急,可为了把她两先支走,我只好装模作样地表示很有兴趣,对胖琪说道:“你们先回吧,我办个卡。再问点事情。”

胖琪曹露和我道别后先走了出去,她们住得不远,估计会走路回去。我便慢慢地填着消磨时间,有项身份证信息,便翻着钱包找身份证,里里外外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估摸着是不是来回倒腾包的时候掉到哪里了。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说不办匆匆走下楼去。

下了楼,子越的车停在饭店左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路灯昏黄的地着他瘦削的轮廓,他正靠在车上若有所思地吸着烟,只有地上的影子和烟陪着他。在初夏的暖风中,竟有几分萧索。

看我出来,他把烟掐了。我走过去,不知怎么,有种别样的抱歉,我在里面吃饭聊天,他在外面一个人等着抽烟。不能进去,不能打电话,似乎有点委屈了他。不觉牵起他的手:“等久了吧?”

“没有。”他揉揉我头发,露出一丝笑意,“回家吧。”

坐在车上,我有丝内疚:“你可以打个电话早点让我下去。”

他随手拿起手机一拨,“你寂寞才找我——”又高亢地想起来。他斜睨了我一眼:“就这铃声,我敢打吗?”

我吸着凉气十万分抱歉地看着他:“我忘了换——”

他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真够费劲,以后用这个吧。”

我打开一看,一部新手机,划开铃声选项,里面只有一首歌曲,点开,是深情的男声:“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对你轻轻地说句我爱你,尽管情路艰辛,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愣住了,旋律很熟悉,以前似乎听过,但在这微凉夏夜,身边是带着烟草香气的他,歌词似乎句句都扣着我的心,忽然就泪流满面,捂着脸抽泣起来。他有丝诧异,车子刚启动又停了下来,扶着我的肩,“小薇,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和带点微微的着急,我索性变成号啕大哭,扑在他的肩头低声抽噎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释然一松:“一首歌就这样?”转而轻轻抱着我。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不分离”的歌声还在继续,淡淡的挣扎中的坚定,触动着我和他的心思。他的声音也有些动情:“小薇,这辈子我没这么爱过一个人,答应我,一直陪着我。”

我点着头:“嗯。”第一次声音如此坚定,“子越,我答应你。”方才见到同学的那一点点挣扎的不安,已经在这份感情中烟消云散了,面对这样一份刻骨的爱,一份捧在手心的爱,所有的世俗,所有的责骂,请你们原谅我的情难自禁,爱难逃离。

那首歌词,如今仍令我难忘:“每个人记忆里都有一段美好回忆,当幸福旋律响起,好想紧紧抱着你,假如你不曾想起当时单纯的表情,我会借这首情歌,唱歌给你听;每个人生命里都曾有段珍贵爱情,但时间慢慢过去才发现爱得很努力,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用心去疼你,再大的风风雨雨我都会保护你。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对你轻轻地说句我爱你,尽管情路艰辛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愿意,和你永远不分离。”

当那个严肃冷清的男人,为我的手机放了这么一个铃声时,我说不上自己内心的震动,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唯愿此生不离。

他将车子徐徐开动,我渐渐从刚才激动的情绪里舒缓过来,好奇问他:“你对流行歌曲还挺有研究?”

他抽抽嘴角,睨了我一眼:“李秘书的功劳,下了很多,我觉得这个不错。”

这种事都能代劳,我翻着白眼:“我该扑在李秘书肩头痛哭。”什么都是李秘书,这个秘书真是贴心得很。嘟囔着:“现在秘书管的事情这么多。”

他闷闷地笑了:“他的薪水可比你原来多多了,还不多干点活儿。”我低头轻笑。

从那晚的烤鸭开始,我的反应开始了,早晨吐得最厉害,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中午晚上闻着不对的味道也开始折腾。而且总觉得乏力,做什么都没精神。子越有时看我难受,不免眉头紧皱有些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艾云有时会过来陪我待一天,她也算过来人,知道得比我多,在她的唠叨下,我知道了孕妇还要避开微波炉、吹风机等强辐射的电器。

给徐硕打了次电话问候,知道老徐总的状况有所好转,已经醒了,只是恢复得仍然很差,只能表达些最简单的吃饭喝水去厕所之类的需求,别的似乎什么都不清楚了。我的心一沉,如果照此发展,只怕即使清醒后也是痴呆的份儿大了。

却也只能安慰着徐硕:“别担心,中风恢复得慢,但总会好的。”

徐硕叹口气,自嘲地笑笑:“听天由命吧,就是太突然,我有些——”说着没了声音。

我为徐硕有些担心:“坚强点,你妈妈现在还需要你支持她。等我有时间去看看你吧。”

“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徐硕恢复了些,语气平稳道,“安心养胎。”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其实从那天去看老徐总,我便有些疑惑。

徐硕冷哼了一声:“这个圈子那点风吹草动的事儿,传得快着呢。我父亲住院的当天,就有人来探风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倒没放在心里,我和圈子里的人素来也没什么交往,知道就知道吧,有人愿意风言传说,于我而言,无关紧要。正应着要挂电话,徐硕犹豫了下又说道:“邵琦住院了。”

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对邵琦,那个给我带来冬日暖阳的女子,不管她曾对我做了什么,我都恨不起来。但我也同样无法和她再回到从前,因此一直以来,我刻意回避着关于她的消息。但徐硕这句话,让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由问道:“她怎么了?”

“嗑药过劲儿了。”徐硕的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整天糟蹋自己。自从跟周川分手就像扶不上墙的一团泥。好容易找了个正常人,不知道怎么又搞成这样。”

“你去看她了?”我问道。

“我家里乱成一团,也没时间去看。若琛去了。”说起若琛,徐硕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我不觉心底升起融融的暖意,若琛,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用她的善解人意,将一个桀骜搞怪的徐硕,变成了稳重妥帖的男人,也将那个他愿意守护的女子,变成了他们共同守护的朋友。

徐硕又道:“上次那件事,你不原谅她也是应该的。不过,她很挂念你。”我的心随着这句话又是一紧。没再回应。

挂了电话,思前想后,还是想去看看邵琦,那个瓷娃娃,曾经带给我的温暖,让我面对她生病住院的消息,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只是心中仍有丝忐忑,正好艾云过来,医院看看。

邵琦坐在病床上正看着窗外发呆。看我进来,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呓语着:“姐姐?”

我的眼圈忽然就一酸,几步走到她身边:“邵琦,是我。”转又向她介绍着艾云,“我的朋友,艾云。”

邵琦抬眸看了眼艾云,笑笑算打过招呼,又看着我,细细打量着:“姐姐,我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说着咬着嘴唇,几乎要滴下眼泪。

我捏捏邵琦的手,叹口气道:“我理解你为了周川的心情。过去的事,不提了。”转又问道,“怎么又搞成这样?”

邵琦低头不语,似乎在竭力平复着心情,半晌抬头道:“和周川分手后,那段日子,真的想死,每天喝酒买醉,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随着邵琦声音的哽咽,我拍拍她的背,她对周川的眷恋,蚀骨销魂,可以理解。

“在酒吧认识了个男孩子,他是偶尔和同事去玩,看我醉得回不了家,就把我送回去。渐渐熟悉了,他人很正直,很关心我,鼓励我,姐姐,那时我才知道,被人宠着的滋味那么好。”邵琦抬眸看着我,眼里全是泪。我忍不住揽住她,抬头看了看艾云,素来强硬的她,面色也有些唏嘘。

谁又能想到,这么娇俏可人的女孩,竟才知道被一个男人捧在手心呵护的滋味。

“那又为什么——”我忍不住问着,帮她擦擦眼泪。

“他知道了我和周川的事。要和我分手。”邵琦趴在我肩头放声大哭,“姐姐,我的过去,真的就那么罪无可恕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搂着邵琦,却安慰得那么苍白。哪个男人可以接受?周亦若不是他的经历,可以接受吗?我不知道。我觉得有些气紧,胸口堵得厉害。喃喃自语着:“他怎么会知道?”

“以前跟周川一起,认识一些人,其中一个是他的老板,他带我去参加同事聚会,他老板一看我脸就沉下来了。”邵琦抽噎着。

艾云看看邵琦床头,摆着一束黄玫瑰,问道:“他来过了?”

邵琦止住了哭,点头:“我出事后他来了一次,可是很冷淡,还送了这个。”

我揽着邵琦,安慰着:“邵琦,既然他能来,说明心里还有记挂。黄玫瑰也有等待的意思。给他和自己一点时间。实在不行,没有男人,我们自己也要活得好好的。”

邵琦目光有些空洞,没有吭声。

“回老家吧,那里有你的亲人,开个小店,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开解着她。

邵琦摇摇头:“回不去了。老家的人也知道我的过去。以前哥哥嫂子们觉得荣耀,现在回去,白眼闲话我怎么受得住。”说着看着窗外有丝向往:“我好想回家,每次做梦都想回。”

从医院出来,艾云有些感慨:“这样的女人最可怜,除了爱,就没活下去的动力。小薇,你可别学她。”

我说不出话来。若是去年此时,我自然会理直气壮地和艾云说:“我当然不会。”

可如今的我,心神皆已交付了他,如果真的遭遇变故,我也是个被抽空的躯壳。会不会和邵琦走同样的路,我无法确定。看我神思恍惚,艾云一把扯住我,提高了嗓门:“赵小薇,我说你呢,别学她,听到没有?”

“嗯,好。”我有些气虚得不敢看艾云的眼睛,只木然地应着。艾云看着我叹口气,不再言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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